第5章 第 5 章

迅速回到客栈,夏枫留下五人保护萧明忱,其他人与自己分头出去找人。

千珊本领不差,但做事经常没头没脑,在西北有夏枫给她撑腰,随心所欲惯了。

她下午说去找王傅算账,夏枫还以为就是过过嘴瘾,没想到这姑奶奶竟然来真的。

夏枫沿着小巷子留下里的暗记仔细寻找探查,她和千珊从小一起长大,二人之间自有一套传递信息的方式。

千珊既然留下了暗记,就说明她知道自己处于劣势,恐难以脱身。不然以千珊的脾性,应当不屑于留求救信号。

只是……

夏枫站在深巷里,秀眉紧蹙,暗记就到这里,没有了。

她找遍了四周,也没有发现有其余的暗记。周围没有打斗的痕迹,沿途也没有任何血迹,这是不是说明千珊没受伤?

可是如果没受伤,她应该能轻松应付王傅的府兵才对,为什么要留暗记?

“什么人?”夏枫猛然回头,剑光划破夜空,一柄长剑直刺而来。

她错身躲开,几缕长发拂过剑刃,飘落在深夜的巷子里。

夏枫剑未出鞘,横在身侧挡住攻势,金属利器相撞,‘铿锵’一声。

偷袭之人被这力道震得后退几步,险些站不稳。

他不得已收剑于身侧,取下面巾,拱手道:“早就听闻夏将军巾帼之资,倾城之貌,今日得见,乃是严某之幸。”

夏枫瞅他一眼,这人五官还算端正,长得一身正气,然而观其行事却是小人做派。遂不客气道:“少废话,我的人呢?”

“夏姑娘伤得重,严某只得暂时将她安置在家里。”严林恭敬回话。

“西北没有仆随主姓的规矩,她不姓夏。”夏枫眼睛盯着墙上的砖缝看,她对这偷袭自己的人全无好感,语气很是恶劣。

“是在下擅自揣测了,将军可是要寻千珊姑娘,”严林做足了谦卑姿态,躬身引路,“这边请。”

夏枫跟着严林在巷子里七拐八拐,最终进了一家酒楼的后院。

后厨经常屠宰牲畜,血腥味浓郁,置身其中,根本分不清是人血还是动物血。

“我今夜本打算去指挥使府寻人,没想到竟遇到了千珊姑娘。是严某学艺不精,不敢从王傅手上救人,只能等姑娘逃出指挥使府,暗中搭救。”严林语气略含歉意。

他推开房门,示意自己夏枫进去。

“给我把刀,我还能去剁了那个王八蛋。”千珊大声嚷嚷道,声音一如既往地穿透力十足,半点不像受伤。

“刀给你,去吧?”夏枫绕过屏风,把佩剑往她眼前一杵。

千珊小嘴一瘪,眼泪立刻出来了:“小姐,你可算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见不到我了,呜呜。”

“到底怎么回事?”夏枫躲开她沾着眼泪鼻涕的手,“你打不过不会跑吗,原地等着被人砍?”

千珊擦擦眼泪,端起桌案上的药汤一饮而尽,不说话了。

房间里只有她们二人与一个医女,夏枫扯开她衣襟看了眼,伤在肋下,还好不是要害:“回去就把你嫁了。”

“行呀,”千珊转头嬉笑道,“我要个像宁王殿下一样俊的小郎君,丑了不行。”

“做梦去吧,梦里什么都有。”夏枫在旁边坐下来,问:“那个姓严的怎么回事,是他救了你吗?”

“放屁,”千珊拍桌子道,“要不是我他早死了,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学人家当贼,谁给他的自信?小姐,严林是不是跟你说他救了我?”

“你说他叫什么?”夏枫压低声音,“严林?”

“对呀,”千珊点头,随即嫌弃道,“百无一用是书生,要不是他碍事儿,我准能捅王傅一剑。”

“他是严太傅的儿子,少时曾做过宁王殿下的伴读。”夏枫站起身,来回踱步,“严林在寿州给王傅做幕僚,却三更半夜整这么一出,还不知道打什么算盘。”

“管他什么算盘,”千珊站起来整理衣服,“既影响不了咱们西北军,也耽误不了您与宁王你侬我侬,管他呢。”

“我瞧着你没什么事,走,出去问问他。”夏枫摇摇头。

严林一直站在院子里等着,看到她们出门,上前道:“姑娘的伤如何,要不要在下着人备轿?”

“不需要,”千珊道,“你以为我是京城里那些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吗?”

“抱歉。”严林拱手,“夏将军可是有话要对严某说?”

“你不仅认识我,你还知道千珊是我身边的人,”夏枫盯着他的双目,直白道,“你擦除了千珊留下的暗记,故意在那条巷子里等着我,是不是?”

“将军果然明察秋毫。”严林抬起头,一字一句道。他自从见了夏枫,一直把姿态放得极低,此刻忽然一改做派,倒让人捉摸不透。

夏枫低头把玩剑穗,貌似不经意道:“说吧,你救千珊,想要什么?”

严林忽然后退一步,躬身长拜:“听闻宁王殿下为您所救,不知现下是否在城中,可否容小人见他一面。”

“你费尽思心把我引过来,就为了见宁王?”夏枫侧身躲开,不受他的礼。

“是,昔日在宫中,殿下对小人多有照佛。听闻殿下糟奸人陷害,严某寝食难安,只可恨力单势薄,不能手刃王贼。”

“我近来也听到了些传闻,都说我夏枫看上了宁王,就跟太子把人要回去当面首。”夏枫终于理顺了穗子,“怎么?你竟觉得我是救他?”

“夏老公爷一生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保我大庆国民不受外敌侵扰,您年未及笄便上阵杀敌,智破羌军,换来边境三年和平。”

严林马屁拍起来没完没了:“夏氏一族是我大庆的守护神,除了京中那些个何不食肉糜的王公贵族,谁不感念您?”

“行了,”夏枫不耐烦道,“见宁王可以,你要敢有别的心思……”

她举起剑,戳戳严林肩头又指向四周:“我第一件事就是给你把这儿血洗了。”

“是,不敢。”严林恭谨道。

夏枫指指千珊,对他道:“准备辆马车,她还是小心些好。”

客栈中,萧明忱站在窗边,眼见月上中天,忍不住问:“还没有消息吗?”

“回殿下,没有,”他身后的将士回道,“殿下不必太担心,千珊的身手不弱,这寿州没多少人伤得了她。”

门口传来敲门声,传来禀报声:“公子,他们回来了。”

萧明忱松了口气,转身开门,见到来人,愣在当场,良久方道:“回来了,进来吧。”

严林双目泛红地落在最后,他关上门,不顾屋里还有旁人,径直跪到地上,哽咽出声:“殿下。”

“你……咳咳,”萧明忱明显也不平静,扶起他,语气激动,咳嗽不停,“有鹤,我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

严林,字有鹤。

“你们慢慢聊,有事叫人。”夏枫觉得自己留在这儿不太合适,给他倒了杯热水放桌子上,对屋里其他人道:“走走,都先出去吧。”

关上房门,夏枫却不打算走开,反正房间里一个病秧子一个二半吊子,还都心情激动,她就算不刻意隐藏气息,也不会被发觉。

“小姐,”千珊拽她衣袖,小声说,“不走吗?”

夏枫把她推开,示意自己要光明正大地偷听。

房间里两个人说话都刻意压着声音,但耐不住夏枫耳朵好使,听得一清二楚。

严林先是向宁王殿下表达了半天相思之情,把自己描述得比怨妇还忧思,又开始谈理想,说得夏枫都以为他明天就能封侯拜相,中兴大庆了。

说完了理想,严林话锋一转,忽然道:“殿下,您对夏将军,可有什么想法?”

萧明忱低头喝了口水,沉思起来,没立即应声。

门外的夏枫竖起了耳朵,把自己刚才脑补的‘严林的一百种死法’,默默划掉了五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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