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在玉京城的时候跟周大夫学的,以前明决刚来乔家的时候经常会头疼,倒是他们成亲后,她学了这个,明决的头疼病却不怎么犯了。
明决抬手拉着乔挽月的手,对她说:“已经不疼了,挽月陪我坐一会儿。”
乔挽月放下手,在明决的身边坐下来,她打量了明决半天,忍不住开口问他:“你刚才是不是装的?”
“没有,”明决对乔挽月说,“看到那位段公子,我是真头疼。”
乔挽月:“……”
行,这个理由简直完美。
在乔挽月他们离开不久后,城主终于得知了此事匆匆赶来,见大家都没有受伤,一颗心才放下来,他向众人说明湖里的长蛇是他那个已经修了佛的儿子从前养的,平日里都很听话,今日这回不知怎么回事突然跑出来,惊扰了各位道友,实在不好意思。
那长蛇没有伤人,道友们自然不会计较这种小事,就是几个在大蛇嘴巴里转了一圈的道友,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总觉得自己的身上有一股古怪的味道,怎么洗也洗不去。
城主挨个问询了一遍后,停在段轻舟的面前,向他问道:“轻舟来啦?”
段轻舟拱手道:“拜见城主。”
城主看了看他的身后,问他:“跟着你一起过来的弟子们呢?”
段轻舟答道:“现在应该已经进了城里,方才我在城门口见此处有长蛇作乱,便先来一步。”
城主点头道:“不错。”
段轻舟与这位城主聊了两句,收到传音说段家的弟子正往这边走来,转眼间那些段家弟子已经走到了湖边,有一白衣女子走在这些弟子的中央,便是众人口中段轻舟的心上人,姓程,名雪儿,段轻舟也不知她的来历,只知道她在霜天境中救过自己。
当程雪儿来到湖边,看到还在湖上同其他乔家弟子们一同游玩的秦凡时,她的瞳孔一下子紧缩起来。
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突然地见到这个人。
她向身边的段家弟子们打听那是什么人,段家的弟子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太确定地对程雪儿说:“看打扮应该是乔家的弟子吧。”
本来从前乔家与段家的关系就不错,而乔家弟子们的衣服很好看,所以他们的印象格外深刻。
乔家……
程雪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她终于见到这个人了。
她本是个妖修,前些年一直在尘缘界中修炼,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不停地重复地做着同一个梦,梦里她被一个叫秦凡的天辰宗弟子从万魔窟中救了出来,从此她便芳心暗许,想要成为秦凡的身边唯一的女人,但是秦凡太优秀了,喜欢他的姑娘不知凡几,即使她在这些姑娘中论相貌论天赋都算是顶尖的,秦凡最后也没有选择她,而是选择同一位天辰宗长老的女儿叶冰在一起。
程雪儿在梦中不服气,她还没有亲眼见过秦凡,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梦中的男人,这一次她提前知道了一切,定然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所有。
这个梦出现的次数越多,她就越喜欢秦凡,喜欢得有些魔怔了。
今日她在白云城亲眼见到了秦凡,他与自己在梦中见到的人一模一样。
通过这些梦境,程雪儿也知道了很多世人不知道的密事,比如在霜天境中,其实是有一白衣人出现,才将段轻舟他们几人救了下来,程雪儿通过前两年在秘境中得到的宝物,让段轻舟相信自己就是那个白衣人,她要借助段轻舟给自己一个更能让众人接受的身份。
程雪儿从段轻舟那里要来红女泪便是想要送给秦凡的,她知道秦凡是被断了所有经脉从秦家逐出的,红女泪是疗伤的圣药,有了它秦凡的经脉一定可以很快修复。
在梦中秦凡很抗拒说起自己在拜入天辰宗前的往事,程雪儿猜到那些往事伤秦凡很深,所以从不追问他,前几日她做的梦梦到了后来,才知道秦凡在拜入天辰宗之前曾作为奴隶被玉京城乔家的家主乔挽月买下,乔挽月觊觎他的身体,想要与他双修,他百般不从,后来遇见了叶冰,带着他逃离了乔挽月的魔爪,拜入了天辰宗。
现在程雪儿看着湖上的秦凡也有些疑惑,为什么秦凡会跟乔家的其他弟子们穿了同样的衣服,他是拜入乔家了吗?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秦凡的经脉被废,无法修炼,乔挽月怎么会舍得给他修复经脉?想来怕是现在有了夫君,不好明目张胆强迫秦凡,所以才给了秦凡这么个能让他光明正大留在乔家的身份。
她听着周围的道友们议论乔挽月的这位夫君着实太弱了些,程雪儿却自以为摸透了乔挽月的心思,这样的夫君肯定好拿捏,即使被戴了绿帽也不敢多说什么的,想到这里,程雪儿不免对乔挽月的那位夫君抱了一丝同情。
梦中好像并没有提乔挽月有没有夫君这回事,只提了秦凡在乔家的时候被一个小白脸几次陷害,不过这应该是无关紧要的事,秦凡绝对不会喜欢上乔挽月的,这就够了。
段轻舟过来的时候就看着程雪儿望着湖面发呆,问她:“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程雪儿收回目光,对段轻舟笑了笑,她要想个办法尽快将秦凡从乔挽月的手中救出来。
乔挽月和明决回到白云客栈,乔家的弟子们在湖上玩了一会儿也跟着回来了,听说明决被风吹着了,纷纷过来询问乔挽月要不要他们到药铺去拿点药。
乔挽月有些无奈地看了眼坐在桌边沏茶的明决,对来问询的弟子们说:“他啊,是吃醋伤到啦。”
弟子们一头雾水,这是得吃多少醋才能把自己给伤了?而且今天从早上到从游湖回来,他们一直在一起的,明决什么时候吃醋了?
弟子们迷迷糊糊地走了。
明决沏了茶,送到乔挽月的面前,半真半假地抱怨说:“挽月也不给我留点面子。”
乔挽月轻笑一声,对他道:“得了吧,我看你现在挺高兴的。”
明决也笑了起来,对乔挽月说:“回来的时候听人说下午城中有场飞天舞戏,我还没有看过,我们等会儿去看看吧。”
乔挽月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明决,问他:“你头现在不疼啦?”
明决道:“看不到那位段公子,就不会疼了。”
乔挽月摇头笑了一声,点头应了下来。
明天讲学大会就要开始,讲师也都陆陆续续地来了,能在讲学大会上做讲师的都是在修真界中算得上是德高望重的前辈,而每位前辈在授课结束后,还会让弟子们到白云城中三千玄境中试炼一番,来验证弟子们是否有所收获。
听讲师授课没有门槛,不管修为是高是低,想去就去,但是去试炼的弟子至少得修炼到第二重,到那时明决可就没办法跟着她一起来了。
不过试炼也就是三两日的事,他们分开的时间也不算太久。
此次前往白云城来参加讲学大会的是天辰宗的文光长老,他此前很少在修真界出现过,所以就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也没有人认出他来,街上的众人看着城主跟一起年纪差不多的道友并肩走着,也不好奇,该干嘛干嘛。
只是走到街头的时候,文光长老的脚步突然停下,他望着戏园方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当场摔倒,
“你怎么了?”城主吓了一跳,赶紧扶了他一把。
“那是?”
城主抬头向着文光长老目光着落的地方看过去,对他介绍说:“是个戏楼,听说今天有场飞天舞戏,怎么?你有兴趣去看看?”
“我不是问这个,那站在门口的二人是谁?”文光长老这话说出来后,便觉得自己这话问的不妥,就算白君泽这个城主做的不错,也不可能认识白云城中的每个人,尤其在讲学大会的这段时间,白云城还来了许多外人。
不过城主还真认识,从他们这个方向来看只能看到那二人的背影,城主对文光长老道:“那是玉京城乔家的家主乔挽月和她的夫君。”
“她的夫君?”文光长老向城主问道,“是什么来历?”
城主道:“只是个普通人,听说之前是个奴隶,被小乔家主买回去后,两人相处出了感情,去年成了亲。”
文光长老点点头,自己刚才果然是看错了,那怎么可能是他们尊上?
第27章
可文光长老这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他正打算上前去看看那人究竟长得是什么模样,然二人此时已经进了戏楼中,戏楼中此时来了不少的宾客,即便他们现在跟进去也不一定能再见到人。
城主见文光长老的表情有些奇怪,问他:“你怎么了?遇见了熟人了?”
文光长老摇摇头,对城主道:“倒也不是,只是觉得有点眼熟,许是看错了。”
应当是看错了,他们尊上怎么可能不声不响地同个小姑娘成了亲?这说出去全修真界都没一个人敢相信!
白云城中的客栈都已经被各门各派的弟子们住满了,文光长老随着其他几位讲师一起住进城主府中,他始终还是放不下在戏楼外面见到的那个背影,便找人打听了一下乔挽月的那位夫君到底是个什么人。
因着乔挽月与明决成亲都过了大半年,就这件事修真界已经八卦过一遍了,所以很多与明决相关的消息稍微一打听就出来了,大家普遍觉得这就是一个走了狗屎运的小白脸,凭着一张好看点的皮囊,才同乔家的大小姐,如今的乔家家主乔挽月成了亲。
这小白脸不仅不能修炼,身体还非常差劲,听说乔家每天要用不少的宝贝养着他,而且今日下午的时候他在湖上只吹了会儿风,就病倒了。
文光长老听了这番话算是彻底放了心,这绝对不会是他们那位尊上,只是背影有些相像罢了,这天底下相貌相似的人都有的是,背影相像又算得上什么。
文光长老是这些讲师中资格最老的一位,他的课被安排在最后,从天辰宗来的匆忙,他还没想好该给弟子们讲什么,而这段时间正好可以在城主府里待着,把那些条条目目都整理一遍。
明月高悬,银色的月华一泻千里,一朵朵雪白的浪花向着海岸涌来,海天相接之处,几只海鸟引颈长歌,明决站在炉子前,灵力从他的指尖不停灌入炉子当中,炉子表面的裂纹比前几日多了许多,按理说早就应当炸了,却还能坚持现在,属实不易。
云落影盯着那炉子看了半晌,向明决问道:“今天差不多应该就能炼完了吧。”
明决嗯了一声,手指微动,那炉内的火焰愈加凶猛,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奔腾而来的千军万马,浩浩荡荡,带起漫天的黄沙。
明决手中白光大盛,那炉子平地而起,飞于半空,原本还算明朗的夜空瞬间阴云密布,数道天雷朝着那炉子轰然劈下,炉子外面盈着一圈白色的光华,生生抗住那些天雷,半天过去,炉子外面的那一层如薄膜般的光华渐渐褪去,一道五彩霞光披落下来,炉子在霞光中一堆齑粉,海风一吹,干干净净,什么也不剩下。
一把雪白的长剑停在霞光之中,明决伸出手,那长剑便落了他手,化作一支精致的步摇,他转头对云落影说:“废了你一个炉子,你去天辰宗再要一个,我前些年在天辰宗的库里寄存了一个。”
他放在天辰宗库里的东西,没有他的允许,应该没人敢动的。
云落影摆摆手,不在意道:“不必了,就是个炉子罢了,明月楼里还有好多。”
明决道:“那炉子是用铉铁做的。”
云落影马上改口说:“那我得去看看。”
铉铁可是好东西,云落影能够将明月楼发展到今天这一步,自然也掌握了一个成熟的商人应有的便宜不占是王八蛋的精髓。
明决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即将消散的云层,浅浅月色在浮云中游动,他对云落影说:“近日恐怕会有不少修士来这里。”
“没关系,”云落影漫不经心道,“就凭他们,还找不到我明月楼的所在。”
即便是找到了又能怎么样?这修真界有几人敢与他们明月楼作对。
明决见云落影这里没有其他问题,便道:“我走了。”
云落影知道明决这一走没个三五年怕是不会再来他这个明月楼了,说起来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明决的那位道侣长得什么样子,这有什么见不得人了,尊上结婚这么大的事竟然还瞒了下来,完全想不明白。
云落影俯身拱手道:“恭送尊上。”
明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海上,他回到白云城的客栈中,乔挽月躺在床上还在熟睡,大概是做了个美梦,嘴角一直是扬起的,明决坐在床边,等着乔挽月的嘴角耷拉了下去,才将一点流光点入她的眉心处。
他给乔挽月看到的一切算不上是梦,只是将她拖入云天境,以乔挽月如今的修为分不清眼前所见是现实还是虚幻,等将她身上的问题解决好以后,她能够再突破两重境界,这云天境大概就骗不过她了。
乔挽月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银面人,微微侧着头打量了他一会儿,自己这是又做梦了?但好像也不大像,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位银面人时的场景,猜到眼前的这场梦……姑且算作是梦吧,应当是这位前辈造出来的。
乔挽月恭敬道:“前辈?”
明决没有多说其他,只将刚刚炼好的步摇送到乔挽月的面前,对她道:“送给你的。”
乔挽月垂头看着银面人递过来的步摇,步摇的做工精美,上面镶嵌了许多名贵的宝石,下面的流苏闪闪发亮,乔挽月若是在首饰铺子里见到了它,定然会毫不犹豫地把它买下,但如果是眼前这位银面人送给自己,那就有点不对劲了,乔挽月对银面人笑了笑,拒绝道:“我不能收,前辈。”
“为什么?”银面人疑惑问道。
乔挽月没有回答银面人的问题,而是向银面人问道:“那前辈为什么要送我步摇?”
银面人轻笑,似乎终于意识到乔挽月在犹豫什么,一道银光闪过,那步摇变成一把长剑,他对乔挽月解释说:“是我前两日刚炼好的一把兵器,想着你是个姑娘,所以炼了个步摇的形态,你日常携带方便些。”
如果是一把兵器那这个情况看起来至少比刚才正常了一点,但乔挽月依旧没打算接受银面人的好意,她道:“多谢前辈,只是我已有了佩剑,用不到的。”
银面人道:“我听闻你手上一株霜月花,这把剑算是与你交换。”
霜月花虽然珍贵,可放在乔挽月这里也没什么用,乔挽月道:“前辈若是需要,我将它送与前辈就好了,这把剑晚辈是真不好意思要了。”
银面人:“……”
自己辛辛苦苦为娘子炼了这么一把神兵,总不至于到最后根本送不出去吧?
“其实……”银面人其实多少能够理解乔挽月此时的心态,古人常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这没头没脑地向乔挽月示好,乔挽月心生警惕也是正常的,银面人心中暗暗叹气,若是早让他娘子知道自己的身份,哪里还用着这样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