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黎葱白的指尖一下一下轻点着围栏。
一道道或好奇或打量的目光从下往上朝她投去,温黎神情始终淡漠,对此视若无睹。
身旁忽然多出道身影。
接着递来一小碟蛋糕和甜点。
“你从明城赶回来路上应该没怎么吃东西吧?尝尝。”宋知闲带着笑意的声音温温润润。
那双眼一落到温黎身上就不自觉含了情。
温黎偏头看他一眼,见他另一只手还拿着杯香槟,当她看过去时,香槟也递向她。
“这是今晚所有酒里度数最低的,喝一点应该没关系,或者我去给你拿个果汁?”宋知闲说,“橙汁可以吗?貌似还加了些苹果。”
“不用。”温黎说了句,伸手将他手里的碟子接了过来:“谢了。”
她拿起叉子往嘴里送了口。
见她吃了,宋知闲眼里堪比打了场胜仗的喜悦几乎要溢出眶来,眼神尽可能地克制着。
底下的宋柏严看着这一幕笑得一张老脸都要烂了:“天造地设,金童玉女,般配,太般配了。”
温心却看得差点没把牙给咬碎喽。
周围宾客们的谈论更是让她愤恨不已。
“温百祥命是真好啊,领养的女儿不比那些个真千金差,这丢在乡下养的,也有本事,看这情况以后是要进宋家门了。”
“攀上宋家,温百祥就是再不喜欢这个女儿,以后也得顾及顾及宋家的面子了。”
“话别说太早,小年轻谈恋爱看的都太表面,结婚还得是门当户对,我看这个所谓的真正温家大小姐啊……长得是不俗,但配宋家,总归还差了些。”
“说得也是,她那一股乡野地方带出来的蛮劲匪气,实在不敢恭维,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就冲她对温百祥的态度,迟早还得被送回乡下去。”
温颜坐在摆满酒水的长桌前,看着那些往日被她压一头的名媛一个接一个被邀请到舞池中央。
以往她参加的每一场宴会,她都是瞩目被簇拥的那一个,男士都排着队邀她跳舞。
而现下,她成了唯一不闻不问的那一个。
当温黎当着所有宾客面说出自己是真千金她是假千金后,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宴会场地转移到后院后,温颜便有意无意避着人群,哪怕她还能维持风度,也不过是徒增笑话。
温黎,我会记住今天的。
她面无表情看向露台上的那道身影。
正失神之际,场外那转悠的黑煤球忽然闯进她的视野,温颜神色微动,随即起身离开。
她一路走出了温黎的视线范围外。
不多时,女佣阿静出现在她身旁:“大小姐,您叫我有什么事嘛?”
温颜朝不远处的黑将军轻抬下巴:“你去把二小姐的狗带下去,别惊扰了客人。”
黑将军第一次见这大场面,既兴奋又有点怯场,只敢在外围溜达,不太敢靠近人群,时不时仰起小脑袋看看露台上的温黎,一边给自己打气。
它穿过桌底,往前靠了靠,正为自己迈出第一步而骄傲时,一道身影朝它走来……
而此时温家大门外停下了一辆黑色迈巴赫。
从后座下来的男人身姿挺拔,面容冷峻。
阿静看着地上的小土狗,心里滋生出一个恶毒的想法,跟着露出一抹诡笑。
趴在地上的黑将军正被眼前的灯红酒绿迷了眼,完全没发觉自己被人盯上。
一片阴影罩了下来,没等黑将军反应,它伸出的后腿被人用力踩了一脚。
黑将军当即发出一声痛叫,拼命想要将后腿收回,嘴里不停呜咽着。
“小畜生,吓我一跳。”
阿静故作惊吓到,嘴里低骂一句,紧接着一脚将黑将军踢飞了出去。
小小的身子划过半空,摔在草地上。
露台上见此一幕的温黎眼神陡然一冷。
宋知闲正偷看温黎,手里猝不及防被粗鲁地塞了个餐碟,他扭头看向忽然转身离开的温黎。
下意识喊了句:“温黎?”
温黎快步穿过客厅下楼,经过后门时,顺手拿过墙边的一只高尔夫球杆。
泛着寒光的金属杆头拖在地面上,一路拉出长长的声线,温黎一手抄兜,一手拎着球杆,病感的小脸上一片冷凝。
看似不急不躁,步伐却快。
当她满身寒气出现在后院的一刻,不少人都发现并看向了她,纳闷她这是要做什么。
阿静看着摔在地上痛苦呜咽瑟瑟发抖的黑将军,得意地勾了勾嘴角。
总算是给大小姐出了口恶气。
她一点不担心会被温黎看到也不害怕温黎会找她麻烦,这么多人在这,温黎还能跟她动手不成?先生是不会允许她胡来的。
当然,温黎如果真的动手了,那也好。
在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温黎要敢当众打人,必定名声扫地,先生也一定不会放过她,说不定会直接将她赶出温家。
这样一来,不仅大小姐会更加器重她,夫人和三小姐也肯定会对她另眼相看的。
阿静喜滋滋地幻想着,殊不知危险已然降临。
一道冷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转身。”
沉浸在升职加薪美梦里的阿静下意识转身。
而就在阿静转过来的一刻,温黎挥起球杆,一球杆狠狠击打在阿静的膝盖上。
金属的杆头重重敲打在膝盖上,甚至能够听到膝盖骨碎裂的声音。
“啊——”
阿静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响彻云霄。
这狠辣的一幕几乎冲击了所有人的视觉。
几个妇人吓得惊呼出声,杯子里的酒水都洒了出来,舞会戛然而止,满堂宾客皆是瞠目结舌,满眼愕然。
陆西枭一进来就看到温黎潇洒挥杆的一幕。
“我滴妈——”陆奇禁不住捂嘴小声说了句。
温百祥手里的酒杯掉落在地,人懵了。
温铭也呆了。
所有人傻在原地,直愣愣盯着温黎看。
阿静倒在地上捂着膝盖打滚,她张大嘴扭曲着一张脸不停痛叫着,冷汗湿了全身。
凄厉的惨叫听得人头皮发麻。
古典优美的音乐还在响着,和阿静的惨叫交织,愈将这一幕衬得荒诞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