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海离仰头，伸出手去接。
“是这个冬天的初雪。”
“嗯，是初雪。”她眼神飘忽，笑容勉强，“宫里的墙都是红色的，每次下雪的时候都特别好看。天一冷，裕华池里的水也都结了冰，每次我都会让下人提前把里面的鱼儿拿出来。这么想来，今天也不算冷，你看，那边的水坑还在。”
杜未恒听着她絮叨得左一言右一语，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听明白她想说什么了。
她想家了。
“冬天，你们宫里有什么活动么？”
“有啊，好多呢，但是像冰灯、雪雕这种的都不让我们去，但滑冰比赛允许我们参加，而且获胜的人可以得到一天休假的奖励。”
“那你赢过么？”
“没有。”海离苦笑，“大家都比我厉害，我连前五名都没赢过。”
杜未恒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十点半，好像也不算太晚。
“你等会儿，我打一个电话。”说完，他往旁边一气儿走了好远，背对着他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等再回来的时候，叫的车也正好到了。
“师傅，我要改地点。”杜未恒上车的时候说，“去晨星体育馆。”
“诶？不是回家么？”
“回家不着急，我准备让你体验一下从前的生活。”
到了才发现，所谓的体育馆不是一个建筑，而是好几个楼组成的建筑群。下了车，杜未恒给司机一些钱，让他在门口等一会儿，然后带着她往里面走。
从门口到入门有很长的距离，足够海离观察这些形状各异的建筑。可是 ，越走越觉得阴森。
“这里面真的有人么？怎么这么黑啊？”
“那是因为体育馆已经关门了，所以才没开灯，我是拜托了馆长，就要借用，才特意给我们开的门。”
说话间，眼前真的出现了一个男人，一身运动休闲服，很是精神。
杜未恒快步迎过去，握住那个人的手，“陈老师，这么晚，真是麻烦你了。”
“没关系，反正我家就在这附近。”男人声音沧桑，比看起来老了不少，“再说，平时逢年过节的你总派人给我送东西，我开个门最多就是举手之劳。诶？这位…”
海离一抖，认生的性格还是跟从前一样，求助的看着杜未恒。
“这位就是你刚才在朋友圈发的那个姑娘吧？比照片上还好看。”他夸赞道。
转身，带着他们往右侧走，“最近几年场馆好几处都在装修，滑冰场因为用的人最少，就被挤到这边，变小了。不过你们放心，定期维修还是有的。”
说话间，陈老师在一扇门前停下，从兜里拿出一把食指长的钥匙，对着铁锁拧开，然后利落的一圈圈的拆着铁链。
沉重的哗啦声，像是海离因好奇偷偷跑去的地牢。
不知道按了哪里，灯一下子亮起来。灯火通明、如同白昼一般的亮。
“滑冰鞋和护具都在柜子里，你们玩，我就不打扰了。”
“谢谢。陈老师，您先回去吧，晚上我锁门。”
“嗯，那也好。”
海离听着脚步声在走廊里又重变轻，渐行渐远，一回头，杜未恒已经把需要的东西都拿出来了。
“37码的，你穿应该合适。”
海离接过来，琢磨了半天也没穿上，“这个鞋怎么这么多带子…”
杜未恒已经全都装备完毕了，默默的蹲下来帮她穿，手法熟练，一看就不是穿过一次两次的样子。
“你经常来这里？”
“是啊，从小就来。刚才那个老师，就是我小时候的教练。”
“练滑冰么？”
杜未恒手上的动作慢了两分，“不是，我是来练篮球的，只是偶尔过来滑冰场玩。鞋穿好了！”他没立刻起身，又帮她穿护膝。
最后，连头盔也帮她带上了。
“要不要比一比？”杜未恒拉她站起来，上了冰。
“比什么？”
“比谁先滑完四圈。输了的人要满足赢了的人一个愿望，好不好？”
“比赛？”海离难以置信似的看她，“虽然在宫里我赢不了，但跟你这种业余的比可是绰绰绰有余。”
“没关系，万一我腿长占优势呢。”
“不行，这样不公平，要不然我让你半圈吧。”
“行。”杜未恒憋笑到要岔了气儿的地步，“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轻轻敲了敲她的头盔，迈开腿滑了出去。
纵使已经好几年没来过这溜冰场了，但仍旧宝刀未老，每一步都如鱼得水。
他撒谎了。
他确实是从小来这的，也确实是来练篮球的，但是两个星期后就被教滑冰的陈老师挖走了。
当然他父母犹豫了很多，总觉得男孩子学滑冰怪怪的，但最后还是被老师的一句“这孩子有天赋”给打败了。
专业人士都这么说了，谁也不想耽误孩子不是？
陈老师没骗人，确实是把他当成重点苗子来培养的。杜未恒也争气，刚练了一年，就拿了全省少年组的冠军，还打破了省记录。
再后来国家队就找上来了，只是这次他父母没同意。
就这么一个儿子，将来还要继承家业的，还是以学业为主。
于是，他的运动事业就这么平淡的结束了。不过听教练说，他当年的记录一直在四年前才被人打破。
脚下的步子缓慢了些。
说到底，她就是想让海离高兴罢了。之前她没完成的心愿，他要帮她实…嗖！一个人影擦着他的肩膀从他身边略过。
快得像飞，瞬间就拉开了距离。
抬头，海离回头看看，嘻嘻的笑，还挑衅的招了招手。
一根手指，很成功的挑起了男人的胜负欲。
杜未恒放开步子，甩开胳膊，追了过去。
一圈，没有追上，奇怪的是两人的距离也没再拉来，跟刚才一模一样。
是海离控制了自己的速度。
她在给杜未恒留面子，不想让他输的太难看。却不知道，这更让杜未恒觉得丢脸。
该死，明明是想让着她的，怎么反倒是她放水了…古代人的速度这么可怕的么…他咬着牙，再次加快了速度。
最后一圈，他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