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玄水河

“兮兮, 你想杀了我吗?”

沈退神情平静到仿佛此刻正人威胁着生命的人不是他一般。

年朝夕提剑看了他片刻,突道:“你实一直都是清醒的吧。”

弯腰捡起剑时那示弱般的呻.『吟』,他靠近时那恰到好处的“醒来”。

的一举一动, 这个人全都看在眼里。

年朝夕直视着他, 沈退没有说话, 那态度几乎就是默认了。

年朝夕突笑了一下,不道是喜是怒,只平静问道:“沈退,愚弄我很好玩吗?”

沈退没有解释什么, 只微微仰着头,『露』出了修长的脖颈, 一副引颈受戮般的姿态道:“我现在动弹不得,你若是想杀我尽管动手,我不会反抗。”

他做出了一副一心求死的姿态来,但年朝夕一个字也不信他。

对上年朝夕怀疑的视线,沈退突说:“很多年,我曾经差点儿冻死在雪地里。”

年朝夕视线一凝。

沈退紧盯着,继续道:“那时我冻得神志不清,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恍惚间看到一双手拉住了我, 我以为那是天上的神明仙人, 而等我醒来时,医治我的医者告诉我,那实是我在人间遇到的贵人。”

他死死盯着年朝夕。

而在他的视野中, 年朝夕神情一点点平静了下来,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丝毫的反应。

沈退见状苦笑一声,说:“今我异想天开, 想试试当年的贵人还肯不肯再对我伸出手。”

是,当年那个寒冷的冬夜里,他的贵人愿意伸出手他从雪地里拉出来,而今,他的贵人只会毫不犹豫的提剑走向他。

他抬起头,视线里年朝夕的面容依旧平静,对他道出当年的事情没有丝毫惊讶。

沈退执拗地看着,问道:“兮兮,当年……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救我的那个人是你?”

年朝夕看了他片刻,突嗤笑一声,问:“你发现了当年那人是我,所以后悔了,若是你从始至终都没发现我就是那个人,你还会后悔你的所作所为吗?”

沈退一愣。

年朝夕不管他,回忆着小说中到了后期翻云覆雨谋算天下的那个沈退,自顾自道:“大概是不会的。”

缓缓道:“你问我当年为什么没告诉你救你的那人是我……”

回忆了片刻,突笑了一下,平静道:“我想起来了,我那时大概是在想,这么小的一个少年,我又何必让他背负这么重的恩情背负一辈子,倒不当做不,放他痛痛快快的活着。”

沈退猛听见这样的回答,一时间只觉得胸口像是谁翻搅一般疼痛,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在那闷痛之下居直接吐出一口血来。

他怕因为那污浊的血迹厌恶于他,慌忙伸手擦拭嘴角的血,茫的视线之中,手心沾染了成片的血,红的刺目。

年朝夕的声音仍旧在他耳边,时轻时重。

低声问道:“沈退,你告诉我,你今活的痛快吗?”

你活的痛快吗?你活的痛快吗?

这句话魔怔一般回『荡』在沈退耳边。

他突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大概真的是受伤不轻,每次咳嗽都有血『色』从嘴角渗出。

他粗鲁地擦去嘴角的血迹,挣扎着抬头看向,声音嘶哑道:“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我绝不反抗。”

年朝夕眯了眯眼看了片刻,突抬脚走了过去。

沈退一动也不动,只有视线随着移动。

年朝夕走近,用沈退的佩剑抵住他的胸口,正好抵在他胸口那处百年未曾愈合的伤口上。

沈退闷哼了一声。

年朝夕连头也没抬,指间微微用力,平静道:“这便是百年,魇儿在你身上了留下的伤口?”

沈退低头看了一眼,哑声道:“是。”

年朝夕的神情变得晦涩了起来。

手上不自觉的微微用力,盯着那自己掌控的剑尖,盯着剑尖之下衣裳掩盖的伤口。

这个人现在似乎真的是受了重伤,这一点他居没有骗,而只要现在动手剥出他身上魇儿的妖脉……

手上不自觉地越来越用力,沈退的神情一点点痛苦了起来,直到“嗤”的一声,剑尖刺入血肉的声音传来,沈退低低地闷哼了一声。

浓烈的血腥味散开,混合着刚刚沈退吐出的血,一片污浊的气息。

年朝夕突回过神来。

手指轻轻按了按剑柄,看着陷入他血肉的剑尖,无动于衷。

而正当准备做些什么时,侧方有破风声响起,年朝夕神情一凛,立刻抽剑侧身劈过。

尖利的叫声传来,年朝夕转头一看,看到一个浑身『乳』白『色』的怪物劈在了地上,正捂着自己血流不止的爪惨叫连连,而哪怕是这样,它仍旧贪婪地看着沈退,或者说……看着沈退身上流出来的血。

这怪物和困龙渊中那些在白雾里袭击他们的怪物相似。

年朝夕这个念头刚闪过,不远处又是个怪物扑了过来,年朝夕来不及多想,提剑劈了过去。

这里的怪物显比困龙渊中的怪物要聪明的多,只怪物发现单打独斗不是年朝夕的对手,居还懂得合作。

而不多时,年朝夕居还发现它们的目标居都是沈退,或者说,是沈退身上的血肉。

它是……血『液』吸引而来的?

年朝夕突面『色』大变。

坏了!雁危行!

雁危行掉下来的时候特意护着,沈退都摔成这样了,雁危行不能毫发无损,他若是昏『迷』了过去,周身还有能吸引那怪物的血迹……

年朝夕的面『色』徒难看了起来。

下了狠手斩了那只怪物,回过身径直沈退的佩剑扔在了他身上,随即转身就走。

沈退浑身抽搐了一下,随即哑声道:“兮兮,你连杀我都不屑动手了吗?”

年朝夕冷冷道:“我不只是要杀你。”

想对沈退动手,为的是魇儿的妖脉,而若是在这个地方动手剖出魇儿的妖脉,血腥味能有多重想而。

这些趋血而来的怪物,年朝夕能对付只只,能对付只八只,但若是他们蜂拥而来,死的只会是年朝夕自己。

根本就动不了手了!

沈退声音干涩地问道:“那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年朝夕:“我去找雁危行。”

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的佩剑我还给你,你能活就活,不能活,就直接死在这里吧。”

说完,没再去管他,转身离开,顺着溪水一路寻觅。

在离开之后,沈退动了动,抓起了身上的佩剑。

他用佩剑支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因为他的动作,血腥味愈发浓重了起来,沈退撕开衣摆,裹住了伤口,擦干了血迹。

从始至终,他的脸『色』都是木的。

又有怪物寻着血腥味而来,看到他时,径直扑了过来。

口口声声自己动弹不得的沈退眼睛也没眨一下,提剑斩了那怪物。

随即他斜倚在巨石上,深深地吸了口气,呼吸间牵引着五脏六腑,浑身都在疼痛。

这次他骗了。

他既没有昏『迷』,也没有动弹不得。

但他是真的想让动手杀了他。

唯有这一点他没有骗。

毕竟,时至今日,能在手上死去或许也能算是一种不错的结局。

而不是像现在,清醒的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什么,并且清醒了明白自己无补救。

……

年朝夕顺着溪水一路寻找,一路之上怪石嶙峋,而他们似乎是处在一片石滩上一般,脚下看不到土地,也没有哪怕一株植物。

天空昏暗到了混浊的地步,居也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黑『色』的碎石铺天盖地,他们在白雾中曾见过的那种怪物时不时跳跃于间。

年朝夕忍不住有些茫。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修真界有这么个地方吗?

或许是某种秘境?

不,不像,秘境再怎么大也是拥有边际的,有边际就能感,年朝夕什么都没感到,这里明是现实世界。

而且,掉下来的时候明是和雁危行一起的,今,沈退都在不远处找到了,丝毫没看到雁危行的身影。

不信以雁危行的实力能在这里出什么事情,那就只能是在掉下来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不道的变故。

顺着溪流一直寻到了溪流的尽头,那本就不怎么宽阔的溪流汇入了一条小河。

而在者的交汇处,年朝夕看到了一大片怪物的尸体。

在那片尸体中间,躺着一把断剑,是雁危行刚进月见城时因为没有剑用而随手拿的那把。

雁危行曾在这里杀过怪物?

年朝夕抬头远望,视线下意识地就落在了那条小河的对面。

他或许是过河了?

年朝夕这么想着,余光看到了不远处横在河流之上的一条破旧木桥。

年朝夕立刻走了过去。

要过河看看。

而就在抬脚要踏上木桥之时,一声厉喝突打断了。

“兮兮!别过去!”

雁危行?

下一刻,一只手突拉住了的手腕,用力往后一扯,年朝夕径直跌进了一个怀里。

鼻端有浓烈的血腥味传来。

年朝夕立刻回头看,只看到雁危行浑身上下玄『色』的衣服几乎都染成了深『色』,脸颊一侧甚至带着一抹血,他用力抓着的手腕,胸膛剧烈起伏着,视线死死的落在了那座桥上。

年朝夕轻声叫道:“雁危行。”

雁危行闭了闭眼睛,缓缓回过神来。

他睁开眼睛看着,眸子中有些庆幸,低声说:“不能过去,那座桥有古怪。”

年朝夕没说话,视线落在他脸侧,伸手抹了一下他脸侧的血。

雁危行愣了一下,看到指腹上的血『色』才回过神来,呐呐道:“这……不是我的血。”

年朝夕这才松了口气:“不是就好。”

雁危行立刻拉着后退了几步,远离那座桥的目的明显。

年朝夕没有问那座桥何何,莫名觉得此刻的雁危行有些不对劲。

于是问道:“我们一起掉下来的,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雁危行似乎比还茫,皱眉道:“我醒来时就是在这河边,我想去找你,河里便钻出了许多怪物,拦住了我的去路,我刚把它们杀干净,正准备去寻你。”

这便怪了,一落下的,居能相差了这么远。

年朝夕看了一眼他执意要远离了那座木桥,疑『惑』道:“这桥怎么了?”

雁危行顿了顿。

随即他道:“我不道,但我似乎曾经来过这里,而且……在这座桥上吃了大亏。”

他来过这里?道这是什么地方?

年朝夕正想询问,身后一个带着讽意的声音便道:“这便怪了,新任魔尊登位之时便这玄水河一带划成了禁地,这玄水河更是只要进来就绝对没有人能出去,敢问这位道君是何来过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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