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年朝夕焦躁不安的心穆然平静了下来。

她没有雁危行为什么能在她识海说话, 只道:“你在哪儿?”

雁危行平静道:“地下百丈。”

年朝夕一时间哑然。

她忍不住咬了咬牙,道:“你等着,我马上来找你!”

雁危行的声音便带了些笑意:“嗯, 我信你。”

年朝夕的心情也忍不住轻松了一些。

下一刻, 她便听见雁危行简洁又迅速的声音:“屏息, 意识沉入识海,跟着我走。”

年朝夕立刻重新进入被密密麻麻的符文信息纠缠成一团的识海。

刚进入识海,一团漂浮在混『乱』符文信息中的血『色』光团撞入眼睑。

一个巴掌大的光晕在年朝夕识海之中起起伏伏,仿佛飘『荡』在不怎么平静的海面上一般。

这雁危行。

……看起来很好戳的子。

年朝夕有些好奇, 还有些蠢蠢欲动。

若在现实中的话,有所谓成年人的体面支撑着, 她哪怕蠢蠢欲动也只会矜持的住手,最多在心幻想一下这么小一个光团戳起来的话会个什么手感。

但这她的识海,没有了身体的束缚,年朝夕能真正做到心随意动,动作永远比脑子快。

于月光似的光晕迅速现在了血『色』光晕身旁,光晕中幻化一个卡通模的三身小人,三身小人长了一张年朝夕的脸。

小人伸一双肉手,稳准狠的戳在了团血『色』的光晕上。

颜『色』颇为不详的光团子被戳的凹下去了一小块。

触感居然软绵绵的, 像棉花糖。

年朝夕“哇哦”了一声, 小人也随之收回了手, 围着血『色』的光团上下飘『荡』,看稀奇一。

雁危行:“……”

“别闹。”雁危行无奈的声音在年朝夕识海中响起。

下一刻,颜『色』不详的光团子瞬间变化, 变成了一个缩小版的雁危行小人。

“呀!”年朝夕忍不住惊叹。

身随意动,识海中三身小人的年朝夕迅速又飘回了雁危行身前,诚实的做了有包袱的体面成年人如今最想做的事情。

——她伸一根手指将缩小版的雁危行戳倒在地。

缩小版的雁危行像个真人手办一, 被她戳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雁危行也没有起身,坐在她识海之中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三身小人。

年朝夕几乎能想象这的表情如现在真正的雁危行脸上时什么子。

然等比例缩小之后,年朝夕莫名觉同的表情,这小人可爱了好多。

这么可爱,如她再戳一下的话,一定能哭好久。

识海之中,月白『色』的三身小年朝夕蠢蠢欲动。

“……兮兮。”雁危行不不提醒她。

年朝夕这才反应来自己方才都做了些什么。

心随意动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一切只发生在片刻之间,她所做的一切都真实的反应了自己的内心,但等回来,年朝夕属于成年人的羞耻心瞬间回归。

她连忙打散了个光晕幻化成的三身小年朝夕,解释道:“我不故意的,我只想想已……不对,我只刚有这个念已,谁知道在识海中怎么反应这么快……”

雁危行平静道:“我明白,你还只不太会控制自己的识海已,你真心所想往往会直接表现在识海之中,等你学会控制识海了不会这了。”

年朝夕:“……”所以她刚刚么想戳雁道君下吗?

真心所想会直接表现在识海之中。

她现在如想着雁道君给……

这个念还没完全浮现来,年朝夕敏锐的察觉到识海的隐隐波动。

啊啊啊等等等等!

年朝夕飞快地打断了自己的念。

识海重归平静。

年朝夕吓了一脑门冷汗。

雁危行敏锐道:“兮兮,你刚刚在想什么?”

年朝夕:“……不,没什么,我什么都没想。”

雁危行微微颔首,也不知道信了还没信。

他们在识海中一番交流,现实中实际上也不几息功夫。

年朝夕想利用识海找些纠缠在一起的符文中的节点,特意尽自己最大所能压缩了识海中的时间。

她在识海中所感受到的时间被无限拉长,一秒被分成无数秒。

识海之中,血『色』光晕化作的小人从地上起身,习惯『性』的拍了拍自己的衣摆,虽然衣摆上并不可能沾染上灰尘。

他说:“兮兮,我教你怎么控制自己的识海,找到个节点。”

年朝夕看着他,略微有些失。

对于修士来说,识海的重『性』丹田不相上下,甚至还更甚于丹田。

废了丹田等同于断了道途,但这世界上也不没有丹田被废之后仍然另辟蹊径重新走上道途的人,但若真的识海被废了,便大罗仙也救不了了。

识海的重『性』等同生命,所以如非个人彼此信任到一定程度,一个人绝不会同意另一个人进入识海。

更甚者哪怕彼此信任也没用,识海会下意识地排斥外来者,这种情况下如强行进入识海的话,结只能败俱伤。

有时候哪怕多年的道侣,也很少有一个人进入另一个人的识海完全不被排斥的。

但雁危行这么进入了自己的识海,她没有排斥,甚至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识海被别人进入了,仿佛团血『色』的光球她自己一般。

她的识海默认团光球属于她自己。

为什么?因为他们共享了一颗心脏吗?

雁危行见她没有应声,疑『惑』地叫道:“兮兮?”

年朝夕回来,下意识地点:“好!”

话音落下,她识海中血『色』光团化作的小人瞬间重新化成了一缕缕光,光芒四面八方的四散开来,不着痕迹地融入了她的识海之中。

雁危行的声音在她识海中响起:“你别反抗,跟着我来。”

年朝夕放松下来:“好。”

下一刻,丝丝缕缕的红『色』光芒带动了年朝夕整个识海,年朝夕顺从的让自己的识海随着红『色』光芒的方向流动。

识被带动,一丝一缕的攀附在被她纳入识海的符文信息上。

识迅速流动,纠缠成一团『乱』麻的符文阵法渐渐被捋开。

年朝夕被带动着,顺着符文阵法一寸寸攀爬,整个人仿佛进入了一种极为玄妙的境界,方才让她『摸』不着脑的阵法如今居然清晰无比。

她甚至无师自通,留一半识在识海中捋顺符文阵法的同时,另一半识迅速探,『摸』索到自己方才探索到一半断掉的方向,识顺着溶洞中的符文绵延向四面八方,飞快地将剩余的符文阵法不断读取到自己的识海之中,然后迅速分辨处理。

简直比吃了德芙还丝滑。

然年朝夕丝滑了,原本比她还丝滑的雁危行却突然卡壳了。

年朝夕感觉很敏锐,立刻停了下来,道:“你边事了?”

雁危行“唔”了一声,含糊道:“对面来帮手了。”

帮手?

年朝夕立刻想到了方才在自己面前消失了的净释。

她警惕道:“净释?”

雁危行:“他。”

年朝夕立刻又急迫了起来。

然后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敏锐地道:“等等!你现在在干什么!”

雁危行带走的死气,它雁危行带到地下百丈,如今又喊来了净释,肯定不单纯想他聊。

在年朝夕想象中,他们现在应当打的不可开交,雁道君时时刻刻等着她去拯救。

么他哪儿来的功夫分识来指导她控制识海?

意识到这一点,年朝夕险些破音:“你到底在干什么!”

她整个人瞬间慌到不行。

然后她听见雁危行声音沉稳道:“你别慌,题还不大。”

年朝夕:“……”

她听见他淡淡道:“这有个大家伙想吞了我的生机,但估计没想到我个硬骨,现在我们个正在对峙。”

他轻描淡写的一番话,年朝夕听险些心肌梗塞。

有个想吞了他的“大家伙”在一旁,且雁危行既然说“对峙”,说他现在也解决不了个“大家伙”。

这生死关,对他来说叫“题不大”?

年朝夕深吸了一口气。

她觉现在的雁危行有点儿不对劲,且不说他这个人不对劲,说……他仿佛一瞬间游刃有余了起来。

之前的雁危行遇事往往也都游刃有余,但时的他所表现来的游刃有余自对自己实力的自信,现在……一种仿佛对万事万物的漫不经心。

年朝夕沉默了片刻,突然:“雁危行,你恢复记忆了?”

雁危行边安静了片刻。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又变成了年朝夕熟悉的种包容温柔。

他说:“想起来一大半了,兮兮……我有很多话想你说。”

年朝夕:“你等我去。”

雁危行:“我瞒了你很多事。”

年朝夕:“你又不故意的。”

雁危行轻笑了一声。

笑声落下,他淡淡道:“他们来了,兮兮,我在这等你。”

下一刻,红『色』的光球在年朝夕脑海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年朝夕一顿,随即更加迅速的用识一遍又一遍扫密密麻麻的溶洞,脑海中迅速解析着。

狗比净释都去帮忙了,她的雁道君还孤军奋战。

她死的百年也算了,她既然还活着,又怎么可能看着他孤军奋战。

不管谁,想吞噬他生机的、想拿他达成什么目的的……

——都给我滚的远远的!

一瞬间,年朝夕的识迅速攀升,一缕缕识顺着复杂的符文溯逆上,最终都通通汇集到了同一个地方。

年朝夕猛然睁开了眼睛。

这万千溶洞中阵法的节点,她找到了!

……

地下百丈。

雁危行站在一个巨大的骨架之下,转看向了缓缓走来的净释。

净释身边,黑『色』的死气幻化成似龙似蛇的模,黑气之中亮起点猩红的光,像一双眼睛一般,死死的盯着雁危行,散发着焦躁又忌惮的气息。

死气之中隐隐有阵法的图文显现,阵法与百丈之上溶洞中的阵法相连,纯白的生机正源源不断的被阵法剥夺,然后被眼前的死气吞噬。

它吞噬一分,便也壮大一分。

成百上千的人修妖修被剥夺的生机,居然供养给了这死物。

雁危行收回了落在死物身上的视线,淡淡的看向净释。

净释笑道:“雁道君,我们又见面了。”

雁危行看了他片刻,平静道:“你对兮兮动手了。”

净释讶异的抬了抬眉,随即笑道:“切磋已,小城主着实乎意料。”

雁危行没有说话,眼眸中却添了分杀意。

净释像没有察觉一般,笑道:“但更乎意料的雁道君啊,雁道君分了一半心脏给小城主,实力本应削弱才对,但没想到雁道君实力削弱之下又被死气侵入经脉,居然还让我这小家伙无从下口,该怎么说呢?真不愧当年凭人族之身让整个魔族无不臣服的人。”

雁危行眉眼淡淡,没有对净释如此了解当年的事表示丝毫惊讶。

他只抬眼看了一眼死气,平静道:“所以,这你做的?你千方百计剥夺么多生机,为了喂这么个死物?”

净释却看了一眼他身后巨大的骨架。

他道:“若道君再晚来个一年年,我这死物说不定也能变成活物了。”

雁危行情微微一凝。

净释没等他开口,笑道:“死物变活,死复生,很耳熟吧雁道君。”

他刻意压低声音道:“我正在做的,雁道君您一的事啊!唯一不同的不您怕小城主承担业障,用了自己的心脏自己的生机,我的这世间最大的业障,所以用的众生的生机,但只以结看,你与我,也没什么不同的。”

话音落下,剑势直『逼』面门。

雁危行看着净释狼狈躲开的身影,冷冷道:“将这见不光的东西兮兮相提并论,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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