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目光交错，李犇感到背后一丝凉意，原先那股傲气被吓回去了，没敢再说话。
话已至此，气氛陷入沉默。
“菜好了，快来吃饭吧。”施美凤端茶上桌，脸上带着笑。
这个场景她已经期待很久了。
几人上桌，不大的圆桌上摆满了盘子，上面林林总总的菜肴并没有多精致，但看得出制作者很用心。
几杯酒下肚，桌上的气氛渐渐活跃，不过说话的都是吕寸心和牛犇，薛朝先只是时不时回应施美凤几句。
“诶，你这些年去哪了？”吕寸心似有心似无心的看了薛朝先一眼，她脸上没有虽然没有表情，但心里却也一直挂念着自己这个哥哥。
“当兵去了。”
“那现在是退伍了？”
“来处理一些事。”
一问一答间的简略让吕寸心脸色缓和了许多，看起来是有了让她满意的答案。
“来，快吃菜。”施美凤带着慈祥的笑容给牛犇加菜，欲言又止。
“谢谢阿姨。”
“小犇啊，听寸心说你公司要上市？”
听到问这个，牛犇的腰杆下意识挺了起来，说道:“是啊阿姨，公司效益不错，肯定要发展的。”
施美凤连连点头，“这倒是，有想法是好的。”
说完，她看了眼薛朝先，后者眼睛无神的看着前方，好像并没在意他们的聊天。
“小犇，你公司上市肯定还要招人吧？”
“是啊，您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看朝先这不刚刚退伍回家，这市面上现在好工作也难找。要不，你看着给安排一下？”
施美凤是出于担心儿子，才会说出这话。
在她看来，薛朝先能有份安稳工作，好好生活就是最大的幸福。
“这个……不太好。”
牛犇的回答有些出人意料，他看了眼薛朝先，眼神里带着轻视。
“阿姨，不是我不给您面子。只是我那毕竟是上市公司，那员工都是高学历人材。”说着又看了薛朝先一眼，“这要是朝先这种人进去了，肯定被人看不起，背地里也要说我有失公道。”
这番话，牛犇说的时候觉得合情合理，觉得是薛朝先配不上他的公司。
“妈，您别管他，他当年有本事走出去，现在就应该有本事活下去。”吕寸心看出薛朝先心不在焉，说出话来自然也不客气。
如果薛朝先真懂做人，妈都帮他开这种口了。难道他还不应该自己争取一下，怎么就只会坐在那里发呆。
牛犇公司条件确实不错，他要真有这个意思，自己帮他说情也无所谓，哪有他这种反应的。
好在当初自己反对没嫁给这种人，不然这辈子怕都要毁了。
“妈，还有酒吗？”薛朝先爱喝酒，可喝的很少。今天回家了，喝着酒里老妈自酿的米酒，真有些舍不得放下杯子。
“还有，我帮你拿。”
桌上这些看似温和的聊天并没让薛朝先分神，只是见酒瓶空了。拿来新的一瓶后又给自己倒上一杯，抿了一口。
好像桌上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米酒入喉时甚至带着些许笑意，从容优雅。
这看似极为正常的一幕，吕寸心是越看越恨，特别是想起自己这些年吃过的苦，熬过来的日子。
现在能有份稳定工作，找了个好老公，彻底摆脱了穷人的日子，可为什么眼前的薛朝先对这些表现出一种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只要他开口求一句，自己一定会帮他，让他有份安稳的工作，可偏偏这个家伙就是这么无所谓的在品酒。
“小犇，你和阿姨说说你公司的打算。你可别小看阿姨，阿姨以前也是商界一把好手。”说起往事，施美凤来了精神。
牛犇笑着摆摆手，“这我知道，我就是做点小买卖，和当年吕叔叔不能比的。”
“不小了，预估的初步融资金额已经达到了两千五百万。”吕寸心插嘴，满意的看着牛犇，“上市之后的公司市值至少翻十倍。”
听到这些话，牛犇只是笑笑，但谁都看得出那笑容里充满骄傲和自豪。
“诶哟，小犇是真有本事。来，阿姨敬你一杯。”施美凤甚至站起身，双手举着酒杯。
“阿姨，您太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喝完酒，施美凤拉着牛犇的手，轻轻摇晃几下。
“小犇，朝先是我看着长大的。能力肯定是有的，算是阿姨求你。我向你保证，他肯定会努力工作的。”
自己丈母娘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牛犇只能点点头。不过这也没什么，丈母娘都这么求自己了，确实太有面了。
坐下之后，牛犇假装想了想，犹豫的说道:“实在不行要不这样，我那里还缺个前台，就看看大门，收收快递什么的。”
说着牛犇偷瞄了薛朝先一眼，后者竟然没反应。
“待遇一般，不过这工作没什么事做，也不用动脑子。我觉得挺适合朝先的。”
至少是份工作，施美凤脸上露出笑容，连连点头说行。
“宝贝，不是我小气。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哥哥这样的，我肯定是不会要的。”牛犇轻握住吕寸心的手，言语深情。
“我知道，谢谢你了。”
后者只是点了点头，心里却是默默叹了口气。
施美凤拍打薛朝先的肩膀，柔声道:“朝先，还不谢谢人家？”
“怎么了？”
这时薛朝先才放下酒杯，有些奇怪的看着施美凤。
“小犇给你安排了工作，你怎么一点表示也没有啊。”
“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没听到你们说什么。”
桌上一阵沉默……
“你什么意思！妈为了你去求人，就换来你一句没听见？”吕寸心拍桌子站起来。
牛犇只是耸了耸肩，似乎他也很无奈的样子。
“妈，不好意思是我疏忽了。”薛朝先站起身，态度恭敬的说道。
如今在这片土地上能让他这般态度说话的人不超过十个，自己的母亲绝对算一个。
“没事没事，都是一家人的……”
薛朝先走过来轻轻抱了抱自己的母亲，语气温柔，“妈，我先走了，还有点事没处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