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聂隐娘，不是依附于田承嗣，她忠于魏博镇。
无论别人如何，聂隐娘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她沉默着转身，安静地离开。
剩下田承嗣看着门口，脸色阴沉。
旁边的范武忍不住开口：“节帅，她毕竟是天下最强的剑客……”
田承嗣抬手，把范武后面的话按了回去。
聂隐娘是天雄军牙兵中一个校尉的女儿，所以范武当她是自己人，无论如何都要为她说话。
但聂隐娘没能阻止红线也是事实，田承嗣早就想找机会压制牙兵的势力，这次范武说什么都没用。
“不要管无关的事情，你领兵去泽潞镇。”
范武起身，拱手领命。
他激动不已。
毕竟这是期待已久的机会。
田承嗣脸上挤出笑容，凑近范武：“记住，少杀点人，带回来种地多好。”
“把人杀了，只能抢一遍，不杀，年年给你种地，说不定里面还有能提刀上阵的，跟着你上战场。”
范武笑着点头：“末将明白！”
田承嗣大手一挥：“去吧！”
“朝廷不给的东西，我们找泽潞镇取！”
范武大笑着转身离开。
……
三天之后，李玄机一行人还在路上。
这不在计划之中，因为天雄军对泽潞镇出兵，后者马上有所反应，出兵截断了计划中的道路。
李玄机三个人被困住了。wutu.org 螃蟹小说网
不过这也没有太大的问题，李玄机已经将出使的结果送回长安，裴渊回去也是领军扫荡乡野，赵游也还在稳固根基，不急着收割血煞气。
但他们还是不想浪费时间。
已经停止赶路一天之后，李玄机终于还是对送行的天雄军牙兵开口，告辞离开。
毕竟现在，三人反而是被这些忠于河朔三镇的护卫拖累：否则他们可以轻松穿过战线。
送行的牙兵本就没有理由坚持，他们毫不犹豫地答应，然后就转身折返。
于是在清晨的时候，只剩下李玄机三个人站在村口，面对岔路口，不知道选择那边。
“南边稳妥，西边快。”
不过赵游还是觉得，去南边好点。
西边的战阵对裴渊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但泽潞镇的地盘上城池林立，把守要道，三人又都不熟悉地形。
这些顾忌是对的，于是三人照做。
他们从混战中的泽潞镇和天雄军之间穿过，朝着南方前进。
然而在横穿军阵的时候，他们却碰上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时间已经是黑夜，白天混战的两方各自收兵回营，赵游三个人在尸横枕籍的战场上穿过。
裴渊自然有望狼烟征尘的秘术，他们虽然是在战场上，却绝对不会碰上乱军。
然而就在此时，赵游突然察觉到什么。
他连忙上前一步，挡在李玄机和裴渊前面，伸手握住渊光剑剑柄。
夜色深沉，无星无月，就在三人面前，尸体里面站起来一个身影。
他转过身看着赵游三人，然后低声开口：“怎么会这么巧？”
这个瞬间，李玄机一脸诧异地开口：“琉璃？”
没错，原本藏在尸体中的人，正是净琉璃。
“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玄机上前抓着净琉璃的肩膀，上下打量她，脸上满是担心。
因为净琉璃浑身是血。
然而她其实毫发无伤。
那都是别人的血。
净琉璃对李玄机一笑：“我原本也是泽潞镇节度使刘大石的座上客，这次想找机会，立军功给你长威风，玩砸了。”
裴渊在一边忍不住转过脸看赵游一眼。
净琉璃真想立军功，应该来找裴渊，这人恐怕是在说胡话。
李玄机却将信将疑。
不过她马上把疑惑扔到脑后。
“正好一起走，裴渊有办法躲过贼兵。”
净琉璃顿时笑了：“那太好了……”
然而她的笑容很快消失。
“我不能走，我要找几个人。”
这句话说出来，李玄机顿时一脸诧异。
“谁？”
净琉璃一脸无奈，只是摇头，却不开口。
赵游看着她，突然愣了一下。
“当初我让你收留的那些老弱妇孺？”
这句话说出来，净琉璃顿时一脸阴沉。
她冷冷瞥了赵游一眼，沉默以对。
李玄机马上猜到什么，她转身看着赵游。
赵游一时沉默，心情复杂。
他真的没想到，净琉璃愿意为了承诺，做到这种程度。
血煞气最是克制愿心法术，净琉璃在战场上，几乎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随时可能横死。
但她还是冒险来救那些人。
当然，那些人会有危险，也确实是净琉璃自己的疏忽。
她没有想到泽潞镇会反叛，也没想到战火这么快将那座寺院卷进去。
赵游不知道该说什么。
然而此时，净琉璃却突然对裴渊开口。
“你缺不缺坐骑？”
这句话说出来，裴渊顿时脸色一变。
不过她马上平静下来，用嘲讽的语气开口：“你们佛门的灵兽，是没办法上战场的，你应该懂吧？”
净琉璃笑着点头。
佛门的灵兽之所以神异强大，全是因为愿心法力，战场上的血煞气会让愿心法力失效，除非灵兽拥有灵智，修炼愿心，否则上了战场就是个残废的普通野兽。
道门的灵兽倒是可以上战场，然而真要是修炼灵气，那就是妖兽了，沾染血煞气会本性爆发，发狂嗜血，同样不是适合武人的坐骑。
唯有道门以灵气蕴养，多代精心培育，远比同类强大，却又没有灵气的战马，才是武人最好的坐骑。
净琉璃对着裴渊一笑：“去年皇帝病重，数次不计代价拜佛祈福，其中一次的供品，是御马监培养百年的良种，最新的一代马驹，只差一年多就能上阵。”
听到这句话，裴渊顿时两眼放光。
她手中长槊断玉，身上血煞玄甲，如今只差一匹良马。
御马监本来就有以灵气改良马种的秘法，这一个马驹，必然是绝代神骏。
想到这里，裴渊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可以跟你走。”
净琉璃却没有马上点头，而是带着坏笑抬手指着赵游。
“我有个条件，他不能来。”
裴渊有点意外地看着赵游，她已经明白，赵游和净琉璃不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