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也不是只有李玄机就行。
赵游低头看着篝火，慢悠悠开口：“前面重要的关口是武威，张掖，酒泉，守关的会是八部众的哪一部？”
裴渊抬头摸着下巴计算。
八部众，天坐镇五方，帝释天在须弥山顶仞利天宫，四方天王坐镇四方。
水蛇纳迦逐水而居，夜叉奔行如电，迦楼罗飞行迅捷，巡视境内。
阿修罗人多势众，守卫边境。
剩下守卫各处的，是地龙摩呼罗迦，香神乾达婆，乐神紧那罗。
但武威，张掖，酒泉，也并不全是关口。
这里和金城一样，不是必经之路，而是最方便快捷的路线。
也不像陇山关无法绕过。
但现在他们是赶时间，自然会这么走：被拦在关前还有可能强闯过去，走慢一点被天王追上，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地龙摩呼罗迦在金城碰上过，那接下来会碰上的，应该是香神乾达婆，乐神紧那罗，还有水蛇纳迦，夜叉，金翅鸟迦楼罗了。
裴渊说完，众人一起点头。
最坏的情况，是一次碰上两个，巡视的三个八部众可能在任何地方，其中最难对付的是金翅鸟迦楼罗。
几人沉默片刻，赵游笑着开口：“放心，渊光在手，至少夜叉纳迦金翅鸟我都能对付。”
他不能对付的，是神神秘秘的香神和乐神。
“香和乐曲，也能伤人吗？”
这恐怕是最危险的对手了。
赵游很清楚，法术能无视一切，创造奇迹，什么麻烦的事情都有可能碰上。
以前他碰上法术，一剑斩了就好，但在佛国却不行。
此时，净琉璃突然开口。
“放心吧，我有办法。”
这句话说出来，众人一片沉默。
尽管没有恶意，但说实话，就算是对净琉璃毫不保留信任的李玄机，也不相信她有办法。
但净琉璃难得如此郑重。
她语气认真地给众人解释。
“血煞气无法真的改变法术，就算佛国创造出那样的法术，也无法让天生异能的八部众修炼。”
所以真的碰上香神乾达婆，乐神紧那罗，众人要面对的是纯粹的法术。
如果不能以血煞气破去，那就只有一个对抗方法。
“用法术对付法术。”
这是净琉璃的自信所在。
裴渊想了想，慢悠悠开口：“你的意思是说，佛国兼修血煞气的功法，让法术不怕血煞气。”
“但这些法术并不会因此对普通法术占优？”
净琉璃点头。
这正是关键所在。
这里的所有人面对法术都是在不利的情况下战斗，唯独净琉璃是公平一战。
只要有这样的公平，那净琉璃不会畏惧任何人。
赵游看着净琉璃，犹豫很久，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这里所有人，只有他曾经正面对上净琉璃，但直到最后，赵游也没能看清净琉璃真正实力。
但现在想什么都没用，净琉璃难得郑重，所有人都在一条船上，也只能相信他。
赵游叹一口气，然后开口：“睡觉休息，保存体力，我和公主守夜，下半夜换裴渊和韩道成，我会叫醒你们。”
裴渊看着赵游一挑眉，本来这种事，是她这个将军做得最熟练，赵游居然抢了她的话。
但裴渊也没说什么，只是对赵游露出一个坏笑。
很快他们就各自休息，只剩下赵游和李玄机坐在篝火边。
整个商队也只有两人守夜，老骆相信他们，再说也只有他们还有精神维持清醒。
此时，赵游慢悠悠从怀中取出碧玉叶子，像是无聊一样，扔起来又接住。
李玄机看着赵游，脸上升起疑惑：“怎么了？”
赵游一笑。
“我在想，我们最好找朝廷去请救兵。”
李玄机沉默一下，然后冷冷摇头。
“做梦！”
赵游沉默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李玄机就是李玄机。
其实逃走半路撞上天王的时候，赵游就已经想到用碧玉叶子逃回洛口仓。
然而他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如果真这么做了，韩道成和净琉璃必死无疑。
但现在情况慢慢变化，他越来越觉得麻烦不小，如果实在不行，只能这样。
到那时候，李玄机肯定不愿意走。
她不会抛弃同伴。
至于赵游，他总还是可以变通，裴渊更是明白战场上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可惜，赵游这么努力，找到这么好的借口，还是劝不动李玄机。
找朝廷请救兵确实是个办法，而且李玄机去的话肯定能成功。
可惜，李玄机就是不去。
她明白留下的人九死一生。
赵游很想再说两句，但多说无用，他不喜欢废话。
木柴在火焰中炸裂，发出轻轻响声，篝火跳动，四周荒野上阴影摇晃，天上星空一片澄澈，繁星璀璨，风中满是血煞气和愿心的味道，像是沙子一样扎人。
这就是佛国。
……
十天之后。
“武威到了。”
这是一座建在黄土和戈壁之间的城池，城外有汉时的烽火台，早已废弃。
众人眼前一片枯黄，就连城墙都是黄土。
但这是一座强大的关城，从汉时筑城到现在，始终死死扼守商道的咽喉，是兵家必争之地。
而且也是九州之中凉州的中心，甚至曾经就被称为凉州。
赵游站在入城的队列之中，回头看一眼东边的天空。
这是个晴朗的冬日，天空中万里无云，中午的太阳带来一丝暖意，但挡不住风中寒意如刀。
他低头问身边的净琉璃：“是哪一部？”
净琉璃用斗篷遮住全身，低声回答。
“不知道。”
不止赵游，旁边所有人都一脸无奈。
但净琉璃说不知道也不奇怪，因为城门口根本就看不到八部众的影子。
有可能是香神乾达婆，乐神紧那罗，他们法术神奇，藏起来也能影响全城。
也有可能是水蛇纳迦夜叉迦楼罗，他们动作迅速，完全可以等出事之后再赶来。
几个人只能希望摩呼罗迦被斩的消息还没传来，能平安无事过关。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还真没有碰上麻烦。
城门守卫看过路引，什么都没说就让商队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