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细水长流的买卖

萧望月分好钱之后,她去到了两个孩子住的东屋。

油灯已经给点上了,屋里亮着昏黄的光。

姜阿松原本把头埋在被子里,听到声响,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

“阿松,你醒了?”

萧望月坐到了他的床边。

“我生病…要花好多的银钱,你还是找爹要钱吧。”

姜阿松闷闷的出声。

他年纪虽小,却早慧懂事。

“汤药钱,我有法子挣回来的,好好养病!”

萧望月笑了笑,打算出去。

可姜阿松拉住了她的手——“将来这钱,我会还你的!”

萧望月穿了这小东西,微微一笑:“那我就等着你长得足够大,再来要钱。”

一连卖了好几天,萧望月和姜幺娘,每晚回家嗓子都是哑的——招呼生意,话说的太多。

赚的也不少,一只绢花二十个钱。

四五天下来,零零碎碎的入账三两多银子。

照着老例,挣了钱之后,萧望月又带着幺娘去集市。

她先是买了一捆蜡烛,和两只灯笼,姜棉和阿松两个孩子都怕黑,灯笼不容易吹灭,方便他们夜里走动。

蜡烛不便宜,比灯油要贵,一下就花去了五十个钱。

随后,萧望月又去买了只两只母鸡。

母鸡汤滋补,又有油水,姜阿松病了一场,理应吃点好的。

养着也能下蛋,隔三差五就能在窝里捡一个。

肉,蛋,奶,一类的东西,不光是阿松和姜棉幺娘这样的小孩要多吃。孟氏怀有身孕,也该多多进?。

当然,价钱也不便宜,两只母鸡,足足要一百二十文,比纯买肉还贵。

置办东西花去了几百文钱,三两银子的零头已经全没了。

萧望月照旧,拿出一两给幺娘攒嫁妆钱。

至于李氏和孟氏,绢花的生意,是有她们的一份功劳的,阿松看病吃药,也是妯娌俩拿私房垫的钱。

“老二老三家的,赚的钱也应有你们的一份!”

萧望月给她们一人分了五吊钱。

李氏有些犹豫:“大嫂,家里只剩下十只绢花了,估摸着买卖做不了两天。”

“全卖了之后,就歇一段日子吧,想县城那些姑娘们也大都买够了。”

萧望月也不急,这独一份的手艺,日子久了,也就过了新鲜劲。

想要生意跟刚来那会儿似的好,是不大容易的。

第二天,她还是带着幺娘,还是照旧去摆摊,处理仅剩的那几支绢花。

“往后啊,就尽管来我这铺子前摆。”

内掌柜笑眯眯的说道——绢花卖的好,连带着胭脂水粉也卖得多了些。

“我带出来的绢花已没剩几只,起码得再过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备好货。”

萧望月把竹编盒子收进篓子里。

这次收摊,已经不打算再来了。

“这样啊,可惜了,昨个儿张大娘子还托我与你相商呢!”

内掌柜叹息起来。

而就在这时,一位娘子叫住了萧望月:“娘子慢走!”

对方上了点年纪,约莫四十出头。

穿件青色的立领长衫,两手都带了虾须金镯子,眼角还有一粒小红痣,略施脂粉,风韵犹存。

内掌柜一见她,脸上顿时现出喜色:“说曹操曹操到,张大娘子,您怎么亲自来了?”

那位张大娘子冲内掌柜微微一摆手:“你忙你的去吧。我今个儿过来,是要找这位娘子的!”

她看向了萧望月。

“大嫂,这位婶子穿金戴银,连内掌柜都要巴结她呢,咱们怎么办啊?”

姜幺娘在边上小声的说道。

“无妨,咱们不用巴结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自有应对。

萧望月对着张大娘子,笑微微地开了口——“找我?不知这位张娘子,可是为我的绢花而来?”

她一眼就瞧出来,这妇道是个老练油滑的买卖人。

眼下,自己顶着肖氏的身份,不过是个乡野村妇,没什么值得让外人惦记的。

若说有,那就只是她手上,这清河县城独一份的绢花了!

“好精明的娘子,不错,我就是为你那绢花生意来的,咱们谈上一谈?”

张大娘子不肯一次就把话说全。

边上的内掌柜很有眼力劲,当即就给两人提供了一间静室。

姜幺娘则被她带下去——小丫头说不上话,没必要待在那。

人散去后,张大娘子率先开口:“你一来,我便在暗处看着了。日日出摊,未免辛劳,你不妨把绢花统卖给我。给你三十个钱一支的价,咱们两家做细水长流的买卖!”

萧望月笑了笑,没答应:“你给的价码太低,我瞧不上。”

她的这门手艺,才区区三十个钱?

冷宫嬷嬷靠着她,不光把棺材本攒下来了,还在京城置办了好几处宅院呢。

这其中的价值,绝对要大于对方开的价。

“你瞧不上?哼,你那小摊一天才挣几个钱,再则,得罪了我,就不怕连生意都做不下去吗?”

张大娘子撇了撇嘴,很是傲据。

要知道这清河县城的铺面,有一半都是她家的。

不让萧望月摆摊做买卖,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除了那三十个钱,我还要和你对半分利润。”

萧望月慢条斯理起来,并不将张大娘子的威胁放在眼中。

商人重利,若不是瞧中这绢花买卖里面的利益,又何苦花钱来收?

况且,张娘子只在这些买卖铺户人,眼中不好惹罢了。

还没厉害到让她这个太后退步的程度。

“你难道就没有听说过,人心不足蛇吞象吗?”

张娘子觉得萧望月胃口太大,想敲打敲打对方。

萧望月却依然是那副慢条斯理的模样:“我想娘子是见过世面的,知道绢花在清河县城卖不上价,拿到别处,却有大利润,所以才来找我的吧。”

她早把对方的心思猜的透透。

张娘子脸色冷了下来。

她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

对面坐着的这个村妇,却让她琢磨不透。

绢花是京城里才有的手艺,她不止会,还很有远见,是猜透了自己的打算。

硬要纠缠下去,没那么多时间啊……

绢花的买卖,也是不能轻易放弃的——其中的利润确实高,否则,她也不会亲自来谈这桩事。

思来想去,张大娘子她从袖中取出一锭小银子:“这是三两的定钱,每月初一十五我找你取货。”

这是近几年中,她唯一一次做了让步。

萧望月又把手伸向了她,考虑的很周到:“白字黑字,立下文书才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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