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大爷,有人和你抢人了

陆时许稳住她的手,道:“轻点儿,对旁人狠倒也罢了,怎么对自己也这么狠!?”

“我对你怎么狠了!?”

陆时许失笑,看向船家,笑道:“瞧,小姑娘脾气差,船家还是别开这种玩笑。不然,我都救不了你。”

“抱歉抱歉,先前没看清楚,只见这位先生将这位小姐抱在怀里,如若至宝,生怕吵醒了小姐美梦。这场景叫我想起了我和我家那口子年轻时候的往事,这才误会了。抱歉抱歉,这趟船费啊免了,就当是赔罪了。”

田一一别好珍珠发夹,一边将没用上的小物件装进荷包,一边对船家道:“不用不用。您赶一趟船也不容易,怎能免了?”

她瞪向陆时许。

陆时许点头,道:“船家,我家小姑娘脾气好得很,方才是我开玩笑呢!若是白白占了您的便宜,回家后我恐怕得被念叨好几日,您就做点好事,饶了我吧!这船钱该是多少就是多少,千万别不要。”

船家“诶”了一声,笑道:“看来先生的追妻之路还很遥远啊……”

“是啊!很遥远啊……”陆时许附和着。

田一一就当作没听清。

她坐在船尾,目光平和,整个人都像是完全放松了。

许久许久了……

不得此番惬意。

或许更确切一些形容,应是她从未得过这般惬意。

十八年的人生,一直都在马不停蹄地奔跑着。

唯恐少跑一分钟就会跌入悬崖,永不翻身。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窥到了一丝生活的平和享受呢!?

大概就是从来到北城,遇到陆时许开始。

陆时许就像一座大山,也像是一面坚不可摧的城墙……

有他在她身旁,她的的确确不需要做星辉帝国背后的神秘大佬,也不需要算计、筹谋……

她可以无知到令人发指,可以扮丑到让人难以容忍,也可以一时没藏住露出马脚,也可以全心交托任他安排……

她活得就像个十七八岁正常的小女孩儿似的……

正常……

这在从前,对她而言都是不可能出现的形容词……

她瞧着小河两旁的店铺。

有热气腾腾的蒸糕、有寒气直冒的炒酸奶;

有白发苍苍的手艺人、有梳着小辫的青年男艺术家;

有各色各样的糖人儿、有映入扇面的风景……

她躺在船板上,闭上眼,鼻翼间萦绕的空气似乎都格外地清新……

只是待在这里,就觉得特别幸福。

耳侧有响动。

田一一没理会。

下一瞬,陆时许就和她并排躺了下来。

田一一蹙眉,道:“大叔,地上寒。”

“那你还躺!?”

“我皮糙肉厚,野惯了。”

“一个小姑娘,在一个男人面前说自己皮糙肉厚,也亏你想得出来。”

“本来就是嘛!我成天在泥土里打滚,起早贪黑、寒暑不分地练功夫,这点凉对我而言不算什么。”

“你现在倒是实诚了一些。”

“反正也都被你看穿了。”

“是吗!?已经彻底被我看穿了?”

“对呀!”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陆时许笑了笑,问她:“想不想自己试着划划船!?”

“可以吗!?”

“可以!”

“好啊!只要大叔敢坐,我就敢划。”

“那就麻烦田小姐了……”陆时许做了个“请”的姿势。

田一一起身,手机从上衣口袋里滑落。

她捡了起来,递给陆时许,道:“大叔,帮我拿着。对了,一会儿记得提醒我去买个充电器,失联这么多天,老爹该着急了。”

“好。”

田一一撸起袖子,认认真真地听着船家上课。

船家问:“都明白了吗!?”

田一一点头。

她接过桨,有模有样地划了起来……

船家夸赞:“小姐真厉害!我这桨沉得很,从前就算是掌握了动作要领的旅客,也嫌少能坚持滑桨。”

田一一道:“我从小力气大!”

“听姑娘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嗯,我是拈花村人。”

“拈花村!?”船家打量着田一一,摇头道:“不像不像,我看过关于拈花村的报道,那照片上的姑娘都面黄肌瘦、黑不溜秋,哪有姑娘你这么水灵漂亮的!?”

陆时许不知何时起了身,靠坐在一旁,附和道:“我也觉得不像。”

田一一笑道:“我就当你们是在夸奖我生得好看了。”

“不不不,姑娘瞧着真不像是拈花村的人,像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家闺秀。”

“您可饶了我吧!就我这口乡音普通话,我还大家闺秀呢!也就是您没嘲笑我,这在外面,我一开口就容易被人取笑。”

“乡音怎么了!?那是家乡的味道。小姑娘啊,看一个人怎可只看这么表象的东西,容貌、口音、穿戴这些都是很表象的东西,看一个人得看她的眼睛、看她的言行举止。小姑娘若真是拈花村的人,那也是‘出淤泥而不染’,这比方不算恰当,但相信你能懂我的意思。”

田一一被逗得乐不可支,划桨愈发有了劲儿。

不远处的乌篷船上有青年冲田一一挥手,道:“姑娘,上我这艘船吧!你那位先生不懂怜香惜玉,坐在一旁像个大爷似的。你来我这儿,我来划,绝不让佳人受累。”

田一一眨了眨眼,看向陆时许,道:“大爷,有人和你抢人了。”

“哦!你承认是我的人了!?”

“这得看怎么理解。我是和大叔一起来的人呀!比起这乌水镇的陌生人,我自然和大叔更为亲近。”

“想过去吗!?”

田一一摇头。

“那就继续划。”

田一一:……

她边划边叹着:“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过去和那人理论一番,彰显你的男子气概吗!?或是接过我手中的木浆,证明你并非不懂得怜香惜玉之人啊!”

陆时许反手垫在脑后,靠得好不惬意,道:“我的男子气概还需要靠这些去彰显!?至于怜香惜玉这事儿,一一心里最清楚,我何必向不相干的人证明?”

田一一涨红了脸。

两人分明清清白白,可被他这么一说,倒像是有什么似的……

她真是有口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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