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许晃荡着红酒杯，笑着点了点头。
杜宇将音乐声又调低了一些，放松地靠在沙发上，道:“时许，你先别急着表明心意，我找人去查查田小姐，你不在意她的家庭和背景，不求她富贵，但她至少得身家清白。你也别怪我多想，现在拜金的女人多了，田小姐又是从贫困村走出来的姑娘，乍一遇到你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她能不心动！？她舍得放开你的大腿！？”
陆时许摇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猩红的血液滋润着他的唇，他笑道:“晚了。我已经表明心意了，可惜一一拒绝了我。”
“这有两种可能，其一，她的确不愿和你在一起；其二，她这是欲拒还迎，以退为进。男人大多都有劣根性，喜欢挑战，喜欢征服。对于女人也是一样，越是难以驯服的女人越是能挑起男人的兴趣。”
陆时许皱眉，下意识为田一一辩解，认真道:“不会的。”
“女人心，海底针。时许你从没和女人亲密接触过，你哪里会分辨！？当然我不是说你是傻子，但你在商业上的判断力并不适用于甄别女人。女人这种生物…”杜宇顿了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嗤道:“女人这种生物最是难以捉摸，变脸比翻书还快，前一刻还可以与你浓情蜜意，下一秒就可以和别的男人滚床单，还美其名曰谁让你对我没用他对我好。”
“你……”
杜宇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道:“诶，现在在说你的事，你别扯上我。”
陆时许点头，道:“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爱情！？”
“爱情就是你情我愿，两情相悦，见不到如隔三秋，见得到恨不得黏在一起，分开后…又是日日想念，不能忘怀，就算分得彻底却还心怀希冀，为了对方不肯再给旁的男人或女人一点点机会。会因为她一个笑容就觉得通体舒畅，也会因为她一滴眼泪而彻夜辗转、难以入眠。我上述所说都是我从前以为的，更适合还没出校园的学生。你听一听倒也罢了。现在的我们，你问爱情是什么，不就是彼此慰藉，相互取暖？说得粗俗一点，就是上床的关系。”
陆时许听到前半段的时候还觉得颇有几分道理，听到后半段就不敢苟同了。
他道:“你是受了情伤，放浪形骸。”
“你别嘲笑我！时许，我看你这势头，若不及时刹住，往后不见得比我的下场好。”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我当然盼你好。阿彦刚才说得对，我和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幸福。我只是作为一个过来者，提醒提醒你！阿彦的话不中听，但是有理，你若喜欢，趁着新鲜劲儿还没过，玩一玩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切记别付出真心。”
陆时许不想再听这些言论。
他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意识到自己交的都是什么损友。
他起身，拎起外套，道:“走了！”
“才10点不到。”
“回家！有人等着我。”
“田小姐？”
陆时许点头。
“要不要给你买点酒！？喝酒助兴，别怪兄弟不帮你。今晚若是办了田小姐，得到以后兴许你就没这么大的兴趣了。”
陆时许站在沙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杜宇，轻吐一个字:“滚！”
杜宇扯了扯嘴角，道:“难得看你发脾气。”
陆时许轻嗤一声，带上门就走了。
……
夜里。
北城依旧灯火通明。
霓虹装点的街道上有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或勾肩搭背，或保持距离，或拥抱亲吻，或嬉笑灿烂……
然而这些都暖不了陆时许的心。
他摸了摸胃部，忽然觉得饿。
饥饿感于他而言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
方才在似锦，满满一桌佳肴，他无从下筷。
如今竟归心似箭，盼着能吃一顿田一一亲手做的饭。
他将车开得飞快，完全没有顾忌路上的限速标志和导航时不时响起的提示语音。
他终于回到了金秋别墅。
他迫不及待地进了屋。
然，满屋漆黑。
他拍了拍手，声控灯一排排亮起，瞬间将别墅装点得灯火通明。
他喊着:“一一！？”
无人回答。
他换了拖鞋，先去了厨房，又去了她临时住过的客房，都没有她。
陆时许一间房间一间房间地找过去，每开一次房门就失望一次。
他回到一楼客厅，无力地坐在地毯上。
落地窗外月华如练，葳蕤树木摇曳出斑斑点点的光景……
他目光空洞地盯着，就盼着那姑娘会忽然出现在那片风景中。
毕竟，他出门前叮嘱过她不要离开。
而她，当时也并未反驳。
他以为，她不会走。
他还略带得意地告诉杜宇:有人等我回家。
多么可笑！？
陆时许扶着沙发扶手站了起来，余光攸然瞥见压在烟灰缸下的一张纸。
他拿起那张纸。
上书:
“陆大叔，我有点急事，很抱歉，不告而别。晚饭我已经做好了，在厨房的锅上温着。你如果想吃就中火加热五分钟。我很感谢这段时间你对我的好，也很感恩上苍让我来到北城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你。你走后，我认真想了想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觉得我还是早日离开为好。你是个好人，我是一个有很多秘密并且不愿意告诉你的姑娘，我不想害你。
ps:你父亲说你母亲有心脏病，站在我的角度，我觉得她为人刻薄不讲理，但她是你无可替代的、天上地下独有一个的母亲，万勿为了我这个外人寒了母亲的心。我欠你大哥的医药费，我会尽快还给你。我们…后会无期。”
陆时许死死地捏着这张纸。
纸上似乎还残留着姑娘身上独特的淡雅芬芳，可偏偏就是在这张纸上，她写下了这样绝情的话。
——
“我觉得我还是早日离开为好。”
“我不想害你。”
“我们…后会无期。”
后悔…无期！？
她想得美！！！
他同意了吗？
陆时许将纸撕碎，揉成团，扔到了垃圾箱里。
他去了书房，用座机拨通了秘书唐林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听，陆时许言简意赅，道:“帮我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