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许站在回廊处。
进退两难。
他无意偷听，却听到了这番话。
妹控……
这个词不错。
过了十六年孤苦人生的小姑娘终于有了家人。
她不仅仅只有他来疼了……
他慢慢地、不动声色地挪回了房间。
……
一楼，饭厅里。
言厉挑眉，看向言缮，问:“你是不是傻！？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难不成你觉得我和大哥会和爸爸一样揍你吗！？”
“难道不会！？”
“我……”
“如果你们知道我逃学去医院差点把妹妹摔死，你们会饶得了我！？”
“好像、的确、似乎、嗯…大概率会把你揍一顿，但我们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么多呀！爸爸那番话明显就是在气头上说出口的，你怎么还当真了！？再说了，你有多期待小妹的到来，你以为我不知道！？小妹出生那年你才多大，也就是个小娃娃，那么小的小娃娃会去隔壁阿姨家打听小女孩都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只因为隔壁阿姨家生的是女儿。
我记忆最深刻的就是你问了一句‘阿姨，妹妹要怎么养才会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软糯可爱咧’。我当时就觉得，未来的妹妹会不会软糯可爱我不确定，但提出这个问题的弟弟却的的确确是软糯可爱的。所以即便我们知道你不小心摔倒，带倒了妹妹，难道二哥还能觉得你是蓄意的不成！？”
“你现在当然这么说呀！二哥，你在小妹的事情上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和人讲道理的人。尤其是当时你也还小，你不把我踩在地上摩擦肯定是不会罢休的。”
“你别胡说！我小时候哪有那么混蛋！？”
“你有！”
“言缮，你皮痒了！？”
言缮笑了笑，崩了十多年的弦骤然松懈。
他躲在田一一板凳后，道:“言言，你看，二哥又要欺负三哥哥了！三哥哥好不容易搬回来，如果要被打，那我就只能再离家出走了。”
小小的手抓住了言缮的衣袖，道:“不可以。”
言缮问:“什么不可以！？”
“三哥哥不可以再离家出走。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三哥哥要待在家里哦！”
言缮“嗯”了一声，道:“是啊！不走了，就算你们赶我走，我也不走了。”
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田一一走丢时他不在她身边的愧疚。
这愧疚，维持了十六年。
咕咕咕……
安静的饭厅出现响动。
田一一捂着肚子，面上都是天真，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跟个公主似的，笑得眉眼都开了，大大方方道:“我饿了。”
言缮拍了拍脑袋，道:“你瞧我！？一开口就忘了时间。来，吃饭！三哥哥给你去端菜。今天是川菜，微辣，怕你吃了这么久清淡的食物，口中寡淡，特意给你改善改善伙食。”
“唔，三哥哥真好，我最喜欢吃辣了。”
言缮转身去厨房，吩咐人上菜。
陆时许这时慢腾腾地下楼来。
田一一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控诉道:“大叔，你怎么这么久才来！？身为一个男人，你换衣服的速度怎么比姑娘还磨磨唧唧！？”
言缮端着刚做好的牙签肉，听到这话，差点把牙签肉摔了出去。
他定下心神，递了一根牙签肉给田一一，温和道:“言言吃。”
田一一开心地接过。
言缮把陆时许叫到一旁。
言缮问:“陆先生，这是什么意思！？言言记忆回到了两岁，可她为什么还记得你！？”
“这也是我很困惑的地方。我已经询问过她了，可一一对于这个问题避而不答。”
言缮蹙眉，问:“昨晚到现在一直是你陪着言言，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有没有给她吃什么东西？！喝什么东西！？”
陆时许道:“没有！”
言缮按了按眉心，沉声道:“陆先生，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
“言言现在记忆错乱，却还记得你。我大胆猜测你的存在对她的恢复能起到很关键的作用。如果可以，能不能请你留下来，陪着言言治疗！？当然，我知道陆先生不是闲人，陆氏家大业大，事务繁忙，所以这只是我的一个请求。如果陆先生不答应，也没关系。”
“嗯。”
“嗯！？”
“我当然要陪着一一治疗，直到她康复为止。”
“好，谢谢你，还有件事，言言说她就是……”
咳咳……
言厉忽然出声，端起水仰头灌了大半，道:“老三，你去厨房叮嘱一下，别做这么辣，我这刚吃了一根牙签肉就呛成这样了，言言怎么受得了！？”
田一一嘟囔着嘴，捏紧了左手和右手上拿着的牙签肉，道:“我能吃辣！”
她像是害怕有人会抢走她的肉似的，小眼神别提有多可爱了……
言缮看了言厉一眼，道:“二哥你小点声，吓着言言了。”
言厉轻嗤了一声，道:“老三，你这是解开封印了！？不怕挨打了！？我告诉你，不管你是五六岁，还是二十五六岁，我永远是你哥，哥哥打弟弟，天经地义！！！”
言厉勾住言缮的脖子，一路厮打到了客厅。
陆时许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言厉的忽然打断是有意为之还是他想多了！？
……
这段饭还未吃完，田一一已经打了十几个哈欠了。
她一手拿着碗，一手拿着筷子，脑袋都快栽到米饭里去了。
陆时许在她脑袋砸桌的前一瞬伸手，托住了姑娘的下颚。
陆时许道:“言二爷，三少爷，你们先吃，我把一一送回房间。”
“陆先生，纠正一下，不是一一，是言小蹊。”言厉笑里藏刀。
陆时许没再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的纠缠。
他只是说:“无论是田一一还是言小蹊，这都是她的选择。”
“她的选择只能是言小蹊。”
陆时许见小姑娘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便道:“那，我先抱言小姐回房间了。”
“不必了！言言有哥哥，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
言厉起身就要去抱田一一。
言缮打圆场，拦在言厉面前，道:“二哥，从我的专业出发来看，陆先生能多陪着小妹，对小妹康复有帮助。”
言厉眯起眼，眸光在陆时许和言缮之间转，幽幽问:“陆先生，你用什么收买了我家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