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包厢里的所有人鸦雀无声。
要知道，那可是被称为冷面阎王的江九爷，性格阴冷暴戾，手段狠辣，平时甚至没看到过他给几个人好眼色，更别提笑了。
这究竟是那个神仙的直播间，能逗得江九爷一笑。
一群人瞬间抓耳挠腮，恨不得把眼珠子粘在屏幕上仔细看看。一个个脖子都伸得老长，像是被人提着脖子的鹅。
汪少心思一转，不动声色地靠近，讨好的笑道，“原来九爷您也喜欢看直播啊，我也特别爱看，像那些大火的女主播我都喜欢。不知道哪位主播能得到九爷赏识啊？”
一边说着，他一边不动声色地伸长脖子，眼神飞快落在屏幕上。
江晔握着手机，猛地把它翻转过来，手机扣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阵声音并不大，因为包间里沉默无声而显得格外清晰，如同一道响雷猛地砸在了众人的心上。
汪少心头一咯噔，知道江九爷这是心情不悦了。
他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连连道歉，“抱歉九爷，是我逾矩了。”
江晔冷漠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两秒钟，房间里听不到一点儿声响，所有人都在等着九爷发话。
房间里轻松愉悦的气氛霎时间被沉闷凝重所取代，仿佛有无数黑压压的乌云沉了下来。
汪少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做好了承受九爷怒火的准备。
“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江晔穿好外套，冷冷地扔下一句话，大步流星地离开包厢。
司机在门口恭恭敬敬地等着，有些诧异，“九爷您那么快就出来了？不是聚会吗？”
江晔坐在后座，闭上眼睛，“没意思。”
一群人就差把讨好他的心思写在脸上了，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一举一动都无疑会得到所有人的关注。
江九爷要是喜欢一副古画，明天早上就会有人带着那幅画上门，在这个圈子里，有时候努力远远比不上投机取巧获利大。
如果今天让他们知道他关注的是谁，明早就会有人把几个相似的女孩打包送到他床上。
江晔无比厌恶这种行为，更忍受不了有人敢把心思打到小主播身上。
此刻就连他自己都没发现，在他心目中，阿久已经占据了不一样的地位。
回到家后，江晔径直到了卧室，刚打开手机就收到了来自小主播的私信。
阿久:y，你好～你给我打赏得太多了，不用破费。
y:十万而已，多吗？
江晔对钱没有太清楚的概念，做事也从来不会去想钱够不够，多不多的问题。况且十万而已，他每天早餐的水果是国外的私人果庄空运过来的，身上随便一条领带也是私人订制的。
江晔沉吟两秒，看来小主播是真的穷。
季久久和程漾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啥家庭啊？！
程漾虽然是富二代家庭，但是比起真正的上流社会来说还是不够格，更别提和江晔相提并论了，是属于平时接触都接触不到的程度。
程漾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认真分析，“第一，这人在装b，第二，他是真有钱！！！”
她伸手抱住季久久，撒娇似的蹭了两下，“宝，苟富贵勿相忘！”
季久久眨巴眨巴眼睛，“装b是什么意思？”
被她天真澄净的目光注视着，程漾陡然生出教坏小朋友的错觉来。
她随口用万能句式敷衍过去，“没什么，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多问。”
季久久慢吞吞地打下几个字，“十万真的很多了……其实我也很有钱的。”
十万元，她得用一颗特别圆润，特别大的大珍珠来换了！
季久久经常偷偷躲在被窝里看苦情剧，每次看到泪眼朦胧时还要憋住不让自己随随便便掉眼泪，眼泪越大颗，珍珠就越大越圆润。
她特地用了一个玻璃瓶装珍珠，打算以后送给江晔！
小章鱼对此给出的评价是，恋爱脑。
季久久不懂这三个字的意思，还喜滋滋地以为是在夸她，哭得更起劲儿了。
“九爷，津城祁家老夫人八十大寿，想要请您赏脸去一趟。”
江晔此时正对着电脑处理文件，头也不抬，“祁家？不去。”
祁家和江家在上上辈之间的关系密切，说是世交也不为过，直到上辈开始来玩就慢慢淡了，到了江晔这一辈更是没有交集。
他们千里迢迢邀请自己过去做什么？
钟叔似乎知道实情，“听说祁家的状况不太好，江河日下。应该是想请您过去，借着您的面子谈些合作……”
江晔嗤笑一声，“我又不认识他，凭什么借他面子。别总是谈老一辈的交情。”
应晋表示了解，打算去回话
骆歆忽然随口道，“津城啊，挺巧啊，我记得阿久也在津城。”
落在键盘上的手忽地顿住，不甚按下了一排符号。
江晔掀起眼皮，“我准你们去调查人家了？”
语气虽然严厉，但是表情有任何的不悦，看出来他不是真的生气。
应晋笑嘻嘻道，“九爷明明只说过让我们别去打扰人家，又没有说不准调查。”
“要不要把调查的资料给您看看？”
江晔的动作又顿住了，似乎在思考要不要看。
“不用，别来吵我。”
他和小主播不过是主播和观众的关系罢了，必要把人了解的如此详细。
这样想着，江晔尽量忽视了心中那一丁点儿好奇，继续工作。
“好嘛。”应晋小心翼翼，“那祁家的邀约？”
“去。”江晔严肃正经，“最后给他们一次面子。”
应晋:“……”您一分钟前似乎不是这样说的。
心里这样想着，他却不敢说出来。表面上忙不迭地答应，“得嘞，我这就去回复。”
落地津城当天，江晔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思，难得地发了一次朋友圈。
文案言简意赅，“去津城”，配图是去坐在飞机上拍的天空。
引来无数上流子弟追捧。
“哇，九爷这是去出差还是度假啊？”
“慕了慕了，九爷这是坐自家私人飞机去的吧。”
“难道是津城祁家老夫人的生日宴吗？我还以为祁家快垮了呢，让人家能邀请得动九爷，那相比也不是一般家族啊。现在看来，传言也不可信啊！”
江晔只有一个微信号，加了小主播的联系方式。
说起来这还是小主播主动提出来的。
他也不好拒绝，索性就同意了好友申请。
小主播不愧是他看中的人，心思单纯澄净，即使加上了微信，也没有像其他野心勃勃的女人一样不断找话题聊天。
除了刚加上时客套地打了个招呼之外，就没有聊过天。
江晔忍不住再一次看了看朋友圈，没有看到某人点赞评论的身影。
“九爷，您是有重要事情要处理吗？”
祁家派来的是他们的大儿子，年岁和江晔相当，权势地位却大不相同。
江晔按下熄屏键，将手机收起来，“没有，走吧。”
祁家大儿子恭恭敬敬地走在前面带路，时不时地闲聊几句，话里话外都是吹捧。
江晔时不时地应两声，上车之后就完全不说话了，闭着眼靠着靠背，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祁家大儿子得不到回应也不敢生气，急忙闭嘴，叮嘱司机开车平稳一点，别打扰了九爷休息。
季久久前几天确实主动询问了y，要不要加她的联系方式。
这也是程漾教给他的，对于榜一大哥得好好抱大腿，逢年过节也可以送点小礼物之类的。
季久久虽然不太理解，但是也按着程漾的意思问了y，“你要不要加我联系方式呀？”
本以为像y这样的土豪对加联系方式什么的不会很感兴趣，没想到没过两秒，大佬发来了消息，“可以。”
加上微信之后，她保持着礼貌且疏离的原则跟人打了个招呼，就再也没有聊过天。
没想到今天竟然刷到了大佬发的朋友圈。
“哇，他也有私人飞机诶。”季久久翻了翻下面的评论，“看来y说的是真的，他家真的很有钱呀。”
程漾正在追剧，好奇地瞥了一眼，点头附和，“没想到这还真是个大佬，你看他不仅有私人飞机，还有这么多人恭维追捧，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不过九爷这个称呼……”
季久久见她欲言又止，好奇问道，“怎么啦？”
程漾下一秒就否认了自己离奇的猜测，“没什么，上流社会的有一位传说，他也被尊称为九爷，这位大佬我面儿都没见过，但是我有一朋友特别牛，他在一次宴会上偶然远远地看过一眼。”
“肯定不是他，大佬日理万机，怎么会有时间看你直播呢。是我想多了。”
季久久也点点头，看她直播的几乎有七成都是宝妈奶爸，三成是冲着她的声音来的网友，所以季久久也自然而然地把y归类于前面一类人了。
原以为他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叔，看到“九爷”这个称呼之后，季久久毅然决然地改变了猜测。
九爷？爷？
那多半是爷爷辈的人了。
季久久脑补出一位头发花白的六十岁大爷形象，和y画上了等号。
为了表示礼貌，他还是给他这条朋友圈点了赞，评论道，“注意身体，您这个年纪了不要太操劳。”
“噗哈哈哈哈哈，这谁啊，是不是不想活了？”应晋捧着手机笑得开怀，“九爷，这是哪个憨憨啊？要不要我去做了他？”
江晔盯着那句“您这个年纪”目不转睛，冷冷道，“你去一个试试？”
骆歆胳膊肘抵了抵他，示意他收敛一点，“这是小主播。”
应晋的笑声戛然而止，表情严肃，正襟危坐，“我仔细一品，这条评论似乎还挺好的，对您身体的浓浓关心都包含其中了。”
江晔揉揉太阳穴，“我看起来很老？”
应晋和骆歆对视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明显是一个致命题啊，要是如实回答惹恼了九爷，指不定一顿惩罚，要是回答假话，他们也实在说不出口。
骆歆咽了咽口水，委婉道，“九爷您的行事作风确实成熟了那么一点儿。”
何止是成熟了那么一点儿？
生活里古板正经，对网上的流行语梗一概不知，甚至年轻人喜欢的蹦迪网游也丝毫不感兴趣。
骆歆感觉自己的二大爷都比九爷潮流。
不过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只能在心里暗自腹诽。
江晔陷入了沉思。
江晔一行人是提前了两天来到津城的，当晚祁家大公子就给他们安排了接风宴，地点是津城最大的富家子弟玩乐场所——金风玉露。
应晋皱了皱眉头，“祁大公子有所不知，我们九爷喜欢清静，那种场合还是……”
还没说完，就被江晔打断了，他道，“行，晚上就去那儿。”
此话一出，骆歆和应晋如同见了鬼似的看着他。
江晔挑挑眉，“看我做什么？这不是去体验一下你们年轻人的生活吗？”
祁家大公子喜上眉梢，小心翼翼地试探，“那我叫些朋友来？人多热闹。”
骆歆看了看九爷的脸色，“可以，但是别叫些乱七八糟的人来。”
祁家大公子拍着胸脯保证，“这个您放心，都是津城圈子里的人。”
奢华的灯火摇曳在朦胧的夜幕间，豪华包厢里一片喧闹。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闪烁，房间里放着动感的流行歌曲，将热闹的气氛烘托到最高点。
一群人名媛少爷拿着酒杯，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或推杯换盏小酌几杯。
但更多的是接着昏暗的灯光和嘈杂的声音打量坐在真皮沙发上的男人。
俊美绝伦的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五官线条俊美异常。即使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身上由内而外，不经意散发出的威压让人不敢小看。
不少的名媛小姐都悄悄地偷瞄他，小心思就差摆在明面上了。
有人靠近祁家少爷打听，“这位是谁啊？”
祁家少爷一脸神秘，“别瞎打听，你们惹不起就是了。”
“都给我听好了，别不长眼跑上去搭讪啊，惹恼了那位爷，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