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想打死刚才那个心软的自己。
“阿姐，你刚才说什么？”姜糖挖了挖耳朵，又再一次问道。
内心暗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姜蜜擦干眼泪，一脚踏在山石上，大放豪言：“如果我们一开始就把江长生收入囊中，岂不快哉！”
快哉？姜糖心底都快宰了她了！
“阿姐。”姜糖屏住气，轻轻地喊了一声，抬手放在了姜蜜肩膀上，指着入目皆是乱石的陡坡，“你考虑好再说。”
姜蜜转身坐在山石上，没把姜蜜的“威胁”放在眼里。
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神情悠哉地幻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
“我想好了，等我们从这离开后，去江长生老家提亲，然后把人接到我们姜家入赘，给你做上门女婿。”
“当我等我到了年龄，我就把他再娶回来……”
姜糖额角不断抽动，紧握的拳头，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
“阿姐，江长生是个读书人，他不会同意入赘的。”
姜蜜似乎早就想好了对策，“有句话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搞定他爹娘，他自然也不敢有意见。”
“那你想没想过，我也不同意！”
这句话，姜糖是吼出来的。
这算什么事啊！
哪有亲妹妹娶自己亲姐姐的心上人的！
对于姜糖的反应，姜蜜明显怔住，过了会儿，才找回底气，“出门在外，长姐如母，你的亲事，我做主了！”
姜糖愤怒地指着姜蜜，“你有病啊！”
姜蜜也圆目怒瞪：“二妮，你帮帮姐姐不行么？”
“阿姐，这是我的终身大事，怎能儿戏！”姜糖气笑了。
“这怎么是儿戏呢？”姜蜜解释道：“我相信你，才放心把你姐夫交给你照顾。不然等到我到了年纪再婚配，一切都晚了。”
“不可能！”姜糖压制着怒气，“我告诉你，这事不可能！你和江长生的事情也不可能！你死心吧！不管你如何努力，他终会为了权利抛弃你！”
“不会的！”姜蜜抓住姜糖的衣领，失神喃喃道：“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他。”
“阿、阿姐……”姜糖怕了，有一瞬间的功夫，她仿佛回到了姜蜜凄凉的灵堂之上，爹娘的满头白发犹在眼前。
姜糖心慌地抬起胳膊，搭在姜蜜是肩膀上，刚要开口，身后突然传来声响。
姜糖回头，便见从阴面的陡坡上，有个人影慢慢爬了上来。
人影熟悉又陌生，待看清脸以后，姜糖不由地惊呼，“韩镖师？”
姜糖与姜蜜对视一眼，互相拉住，伸手把韩雁拉了上来。
上来之后，姜糖才发现韩雁穿了好几套衣服，活生生地胖了一大圈。
韩雁的状态很不好，身上到处是深浅不一的伤口，两人来不及细想缘由。
在韩雁的指引下，姊妹俩急忙扶着她藏身于一个隐蔽的山石背处。
姜蜜看着骇人的伤口，急切道：“还撑得住么？怎么回事？你这是去哪了？”
韩雁忍着伤痛，警告道：“这里不能多留，要尽快离开！”
姜蜜：“我知道，不是说好了么，最多半个月，我们就会离开。”
可韩雁却一直摇头，“不行，还要快！”
姜糖捂着韩雁不断渗血的伤口，“你赶紧闭嘴歇着吧！”
韩雁的脸色不断泛白，蓦地握住了姜蜜的手腕，托孤似的交代道：“此程，是受你爹娘所托，找到了你，可惜我却无法亲自带你回去了。
姜大小姐，我家中尚有老母，膝下也有稚子，若有机会，待我向她们说声对不起。”
说到最后，韩雁的语气越来越弱，握住姜蜜手腕的手也慢慢地脱力松开。
“不会的，不会的。”姜蜜摇着头，不敢相信自己的任性，会间接害死了人。
“韩、韩镖师？”姜糖呼唤着失去意识的韩雁，不知刚如何是好。
眼下，她们连个郎中都没有，只能下意识的先止血。
她无法想象，如果韩雁真的撑不住，该怎样向韩二叔交代。
“大雁？大雁？”
忧虑中，韩二叔循迹找了过来。
“韩二叔，我们在这！”
姜糖从山石下露出半个身子，欣喜地招手。
韩二叔看到姜糖，疑惑，“姜二小姐？”
看到姜蜜，接着疑惑，“姜大小姐？”
直到看到倒在地上的韩雁，“大雁！”
韩二叔疾步上前，第一时间按上韩雁的脖颈，说了一句让大家松口气的话。
“万幸还来得及！”
“啊……呜呜……”
姜蜜听到后，直接哭了出来。
“阿姐~”姜糖捂着她的嘴，让她控制住，万一惹来山匪就完了。
姜蜜趴在了姜糖的怀里，无声地哭泣。
“大雁稳定下来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返程。”
“没有问题。”这一次，姜蜜斩钉截铁地应了下来。
自己虚无缥缈的爱情，何需韩雁的老母稚子来承担。
“阿姐……”姜糖不安地抱住了姜蜜。
“我没事。”姜蜜拍了拍姜糖的手，“对不起。”
姜糖知道姜蜜是为了江长生入赘的事道歉，她没有回话，只是握紧了姜蜜的手。
“我先回去看看情况，顺便把事情安排妥当。”
话罢，姜蜜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昏迷中的韩雁，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去。
姜糖追了几步，最终还是停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姜蜜离开。
“姜二小姐后悔了？”
韩雁突然睁开了眼睛，清明的双眼，哪有方才频死的模样。
“怎会？”姜糖回过头，看向韩雁，“你身上的伤怎么如此严重？”
这和昨夜商量的不一样啊。
原先的计划是利用韩雁的家人，让姜蜜饱受良心的折磨，主动离开江长生，踏上返程的路。
“遇到了一些意外。姜二小姐这段时间，也要多加小心。”韩雁明显不愿多聊。
姜糖见韩雁脸色苍白，也知道事情没她说的那么简单。
可继续问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想了想，姜糖只能弯腰承诺道：“待了结了此事，姜糖定登门重谢。”
韩二叔微微颔首，“姜二小姐，有心了。”
待姜糖走进后，韩二叔摇着头对韩雁说：“姜二小姐这一手，和姜老爷真是一脉相承。”
韩雁默默点头。
“船只我联系好了。江面上的水匪，可有解决的办法？”
韩二叔沉思道：“打探消息的人还未回来，此事待议。”
韩雁一行人烦恼水匪的存在，而大当家则计划着如何与水匪结盟。
“如果我们有了水匪的帮助，那这一片的地盘，就彻底属于我们了。”
大当家诉说着太爷的计划，打算进一步扩大他们的势力。
作为林家人，林六郎也有话语权。
可是，他也知道，这里没有人会听一个孩子的话。
林六郎抚摸着藏在桌下的草编兔子，突然生出一股勇气。
“我觉得那些水匪并不是好人！”一气呵成，丝毫没有停顿。
此言一出，屋内瞬间鸦雀无声。
许久，不知从哪传来一阵笑声。
“哈哈哈，自古英雄出少年。”
随后，众人像解了穴一般开始哄笑，略过了林六郎的失言。
林三郎继续正题，“山匪那边，我已经派人去交涉了，可眼下，水匪却没有准确回复。”
缓了缓，林三郎又接着道：“昨夜，我遇到了一个贼人。”
贼人？我们的人么？被临时放出来了的林二郎，脑海里闪过如此念头。
“结果如何？”林大郎冷声问道。
林山郎垂头道：“带去交涉水匪的手下折了一大半。”
“何人竟如此厉害？”
“会不会威胁到我们？”
“千万不要让我揪住它的狐狸尾巴！”
其余人七嘴八舌的争论起来。
大当家一掌拍在木桌上。“肃静！”
大当家的眼神在他们的脸上一一扫过，“有嫌疑人么？”
林三郎摇头，“没有证据。”
大当家：“是谁？”
林三郎：“我怀疑是刚上山的那伙镖师。”
“那个女镖师？”大当家脑海里浮现出韩雁的身影。
毕竟，这一伙镖师，她的武功最高。
可林三郎却还是摇头，“那人身形粗壮，不似女子。”
大当家目光一凝：“宁可错杀，不要放过。”
林三郎抱拳接令：“是！”
此时门外有人禀告：“大当家，姜大厨求见。”
大当家猜测是为了那道御厨菜而来，随即拱手道：
“各位，我有事要忙。”
其他喽喽自然不会有意见。
大当家假意客气一番，便面带笑地离开了。
一出门就见姜蜜神色有些悲怆，直愣愣地在空地上等候。
周围有山匪在暗中把守，大当家一挥手，山林中便想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负责把守的山匪慢慢远去。
姜蜜慌张地望了一眼，心底闪过一丝不安。
“姜御厨想通了？”大当家背着手，气定神闲道。
姜蜜忙低着头掩饰脸上的表情，“回大当家，舍妹已经同意了。”须臾，姜蜜又十分恳求地提醒道：“还望大当家对此事保密。毕竟，姜糖是个御厨。”
大当家心情大好地捋着他的胡须，意味深长地看着姜蜜，“姜大厨放心，这些事不用你操心。”
“如此便好。”姜蜜此时心中愁绪繁多，对大当家的话并未他想。
天真地以为大当家会信守诺言，又交代了一些关于菜品的细节，便行礼离开，去了相反地方。
那里是江长生的学堂。
有些事，终于要有一个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