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休夫

这话听的甚是悦耳,谢誉也没有反驳。

罢了,她若是不想,他便护着她就好,只要她做的开心,什么样得付出他都甘愿。

“这天下说白了是大家得天下,若是时局不安,遭殃得可是我们这样得百姓。”

“我自是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出现,所以,让我继续好吗?”

以为谢誉没有答应这件事情,裘松妙深思熟虑说出这么一些话来。

轻揉一下她的头,谢誉没有扫她的性,“好。”

自吏部尚书的这件事情被曝光后,圣上知道更是大怒,马上问斩吏部尚书。

在问斩那日,裘松妙看到打扮的光鲜亮丽的景灵。

她打扮得鲜艳夺目,大红的衣裙在风中飘曳着。

那红像是用血泼上去一样,让周围不少人都对她指指点点。

但是景灵丝毫不在乎这些,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甚是唇角还挂着明显的笑意。

裘松妙本想上去提醒她,但是转念一想,她现在怕是想到的不是吏部尚书,而是“他”。

那个深埋于她心底的人,怕是也死于这样的深秋。

但那时的他却无人留在他的身边,现在的吏部尚书,虽有万人在场,可一切也不过都是虚实。

景灵这招果然狠,让吏部尚书知道他同床共枕了多年的夫人,不过也只是为了今天这刻的到来。wutu.org 螃蟹小说网

在吏部尚书问斩的那一刻,有血向四处溅去。

周围的人躲闪都来不及,只有景灵一个人,站在原地一直都没有动。

那血与她的红裙融为一体,再无二致。

景灵笑着离开这里,没再看周遭的任何一个人。

裘松妙看着她的背影,隐隐有些不好的想法萌生出来,但是却又很快被她压下去。

月余后,裘松妙收到一封信。

彼时汴京城开始变冷起来,府中的炭盆烧的劈里啪啦响。

裘松妙穿上厚衣服,没事便与婢女在府中烧着炭盆,喝着茶,讲些玩笑话。

但是这样的好日子也并没有特别长。

吏部尚书的事情一出,不少人都给裘松妙原来的府上送信。

那日是裘松妙派谭淳去帮自己拿东西碰巧撞见的。

系统给她的奖励的那些纸张现在都还在原来的府上,但是小报的名气却因为吏部尚书的事情又上了一个楼层。

最近这些时日裘松妙也一直都是在出一些与百姓生活有关的事情。

纸张短缺,所以她不得以让谭淳夜半的时候去府上将纸给取回来。

却不想那日去竟然还有别的收货。

谭淳取好纸准备离开,却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地站在门口,不知想要做些什么。

那人一看便没有什么武功,谭淳也没立刻下去抓那人。

本以为那人是来偷盗的,可是却发现好像并不是那样。

那人反倒是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张纸来,然后朝门缝里塞去。

做完这些,那人便立刻跑了。

谭淳觉得不大对劲,并没有去追,只是下去将那张纸给拿起来,看完之后他觉得还是立刻禀告裘松妙比较好。

“你说的可是真的?”裘松妙坐在主位上,看着面前站着的谭淳。

“不会有错。”谭淳说的笃定。

看着纸上面的内容,裘松妙是喜忧参半。

将纸递给竹薇,然后对谭淳说道:“既然会有第一张,那便会有第二张,你记得密切关注那边。”

谭淳领命下去,很快便融入夜色之中。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谭淳便看到有几人朝府上塞了纸张,上面的内容虽说有出入,但是终归是差不多的事情。

这些纸被裘松妙一一排开在桌上,上面写着的全部都是其他官员贪污受贿的事情。

之前有了吏部尚书的事情,这些人恐怕也是想要用她的小报来让这些人受到惩罚,只是这样的事情风险有些太大了。

先不说这样的事情写出来朝廷那边会不会相信,若是相信了认为她可以留着用是最好的事情。

可若是觉得不行,圣上又是多疑之人,若是知道她晓得什么,那她怕是连命都会送在这处。

将纸一一收好,这件事情急不得。

就在最近这些时日裘松妙一边与婢女说话,一边想着这事的时候,竹薇突然慌慌张张地进来。

看到在深秋的天儿中竹薇跑出满头的汗,裘松妙嗤笑一声刚想让她拿绣帕擦擦,却没想竟然听到竹薇说:

“姑娘,吏部尚书夫人自尽了。”

裘松妙朝后跌坐,腰重重地磕在椅子上头,但是她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

周围站着的婢女惊呼一声,想要将她扶起来。

裘松妙坐在椅子上,手上的帕子一时没有拿稳掉在地上。

弯腰想要去捡,但是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手上的也逐渐没有力气。

捞了好几次都没有捡起来,绣鞋旁也有水滴落在旁边。

她将身体蜷缩起来,身上没有一丝的力气,周围婢女慌乱的声音也逐渐开始听不见。

身上的无力开始带的心中出现一阵阵的绞痛。

再次抬起头时,只看见周围看着黑压压的人,不远处放着的火炉还是在那般烧着,可却有逐渐小下去的趋势。

裘松妙眼神空洞的看向拿那处,好一会才哑着声音问道:“这消息从哪听到的?”

“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派人来说的,姑娘可要见见,现在她正在门外。”

裘松妙点头,由着竹薇将她扶起来。

看见周围站着的不少不敢上前的婢女,却又想要留下来看看究竟如何。

放在寻常的时候,裘松妙自然是不会说些什么,但是今日却只觉得心中烦闷。

虽是没什么力气,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极具威严,“让她们都下去,今日西院只留几人就好。”

竹薇会意,先将裘松妙扶进里间,吩咐婢女好生照顾这才去请了景灵的婢女进来。

很快外面便安静下来,裘松妙闭上眼,但是眼前浮现的却全部都是景灵的笑言。

当时,她本是可以察觉出来的,但是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或许这件事情也是景灵一早就计划好的,或许在她看见景灵穿着一袭红衣出现在刑场的时候,就会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睫毛微颤,裘松妙没有忍住睁开眼睛,却看见景灵的大丫鬟已经等了她许久。

十分守规矩,丫鬟没有看向周围,而是一直看着自己的脚面。

裘松妙记得她,她是一直跟在景灵身边的,想来之前的种种她也是知晓的。

“你怎会知道我在这里?”裘松妙没有先问景灵的事情,这件事情她一直都没有和景灵说过,她身边的婢女又怎会知道。

丫鬟露出的半张侧脸看上去沧桑不少,“是夫人自己猜到的,所以这才冒昧拜访姑娘。”

这么一解释便说的通,景灵自是聪慧,这样的事情稍稍仔细留意便会发现。

没再继续问这些,裘松妙问出一直想问的话,“你家夫人可是有什么要与我说。”

丫鬟用衣袖中拿出一封信,放在裘松妙的手上,“这是我家姑娘临去前写的,姑娘不妨看看。”

没错过丫鬟将称呼换成“我家姑娘”,想来也是有缘由在其中的。

先将信打开,裘松妙快速看完然后捂住嘴鼻,不想如此大声的哭出来。

只是泪水还是不受控制的留了出来,落在景灵写给她的那封信上。

“她现在在哪?”裘松妙将信折好。

丫鬟说起这倒是没有方才那么淡定,脸上出现一些宽慰,“姑娘送回江南与公子合葬了。”

嘴唇张开又闭上,裘松妙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想起信上没有的说的那些事情,“她是和离了?”

丫鬟这才点点头,“姑娘在吏部尚书死后便写了一封休夫书,那上面种种无不是在说他的恶行,虽说有些人骂姑娘,但我知道姑娘的心中是开心的,这样便足够了。”

裘松妙将信按照褶皱一点点的折好又放了回去,只是那信封却不如拿出来的时候那么平坦。

无论怎么用手去抚平,却终究是回不到原样。

只得挥挥手,“今日辛苦你了,若是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就好。”

可谁知丫鬟却笑了笑,那笑意是出自内心的,“我并无太大的志向,以前时觉得只要可以陪姑娘一辈子就好,现在也还是同样的。”

“我会去江南,那里风景甚好,有花有草,也有那些想见的人。”

说完丫鬟就走了出去,裘松妙也没有派人拦她,如今不论如何的选择,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起身将信放在妆匣的最下面,那里面是裘松妙放一些信件的地方,还有一些重要的小物件。

慢慢将妆匣关上,无数道记忆从裘松妙的脑海之中被关进这一方小小的匣子之中。

竹薇许是看到丫鬟走去,这才走进来,看到裘松妙穿的单薄赤脚站在地上惊呼一声,“姑娘怎得就这样站在地上,现在天儿冷。”

“我不碍事。”握住竹薇放在肩头的手,裘松妙说出一句莫名的话,“冬天便要来了,可她却是暖的。”

竹薇没有接话,她不知该如何去说,索性还要不要开口的好。

只将披风搭在裘松妙的身上,对她轻轻说:“姑娘去美人塌上坐着吧,奴婢让她们在房中也烧个炭盆便会暖了。”

无力的点头,裘松妙一直看着窗外,那树枝上欲掉不掉的叶子,终究还是在隔绝视线的那一刻悄然落下。

谢誉本是在书房说事,听到这件事情衣裳都没有换就赶到西院。

进去的那一刻恰巧看见裘松妙歪着头看向窗外,脸上却有一道晶莹的露珠划过。

与那片叶子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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