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肃宜看着周围的反应还有听见他们说的那些事，好像也明白了什么，但是道歉的话他现在是万万拉不下脸的，只得生硬的对着裘松妙说：“跟我走，这是公事。”
这话既是说给裘松妙听的，也是说给周围人听的。
现在这种情况也容不得裘松妙拒绝，只得跟在容肃宜的身后，毕竟是因为翟舟的事情，现在走了也不算是因为容肃宜了。
不然等一会她自行离开，还不知道会被人传成什么样子。
到了马车前裘松妙犯了难，这容肃宜要是也乘马车可怎么办，但他也不会如此没有分寸吧。
不过以防万一又出现刚才那样被人非议的情况，裘松妙还是先开口，“大人，我跟在您的队伍后面走去就成。”
容肃宜哂笑，“从这乘马车去大理寺少说也得一刻钟，你确定你走的动也跟的上马车的速度？”
裘松妙站在一旁不说话了，实在不行等容肃宜坐在马车上，她坐在外面前室的位置就好。
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容肃宜睨了她一眼幽幽地说，“你就是想和我坐一辆马车我也不会答应的，你坐马车，我骑马。”
拍了下旁边的一匹骏马，容肃宜直接翻身上马，引得周围的人阵阵尖叫。
裘松妙想着身后还有不少人看着，便赶紧去了马车上面，帘子一盖管是谁在看她。wutu.org 螃蟹小说网
马车上空间很大，只有她一个人坐更是绰绰有余，昨晚有些没睡好，今天又被马车这么一颠裘松妙瞬间困意来袭，本不想睡，但是架不住太困，靠在车壁上便睡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裘松妙感觉到她的眼前有一个模糊的人影，还有些人声。
猛地睁开眼睛，裘松妙看到容肃宜蹲在她的面前，手还放在她的鼻子下面，像是在探着鼻息。
见她突然醒过来，容肃宜被她吓了一大跳，朝后面跌坐过去，裘松妙见状赶忙要去拉他。
但是拉到一半想起她现在身上的传闻，又将手收了回去，任由容肃宜跌坐在地。
动静虽然不大，但也不算太小，外面的官兵听到车内的声音询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容肃宜咬着牙盯着还坐着的裘松妙说：“没事。”
虽然说的是没事，但是裘松妙却听出了一种十分愤恨的感觉，想来外面的官兵也感受了，没有再说话。
裘松妙慢慢将头别开，对着车壁说道：“不知大人进来干什么，我们两这么待在里面影响不大好吧。”
“你以为本官想进来。”容肃宜甩了下衣袖，坐在离裘松妙有些距离的位置，“刚才在外面喊你你没有应，本官还以为你出事了进来看下，没想到你竟然猛地睁开眼睛，还害的本官......”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裘松妙也知道他想说啥，想着这会不宜在里面待太久，裘松妙连忙说：“是我的过错，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免得耽误了大人您的时间。”
还没等容肃宜开口，裘松妙便赶忙从车里钻了出去。
看着她躲闪的背影，容肃宜的眸色暗了两分，但是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理了下身上的官服也走了出去。
后来的一路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一直到了公堂之上，容肃宜坐在主位，翟舟跪在地上，裘松妙按理也是跪在地上。
周围都是带刀的官兵，裘松妙不敢不从，跪在了离翟舟一尺远的地方。
容肃宜翻看着手中的文书，那文书是昨日谢誉递交上去的，并且有充分的证据，连翟舟私藏的账本都有。
看完这些容肃宜怒火中烧，每年朝廷都因为饥荒和水患拨出了大量的银子，国库都快要见底，可是这些经商的富商们竟还敢在税上面做手脚，显然是活得不耐烦了。
将文书让人拿下去放在翟舟面前的地上，容肃宜沉声说：“翟舟，你可认罪。”
翟舟看着文书，上面的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可他却偏偏轻啐了一声。“这上面说的我一概不认。”
容肃宜冷笑了一下，“那可由不得你，公堂之上你岂有撒谎的时候，既然你不认。”
“来啊，把人带上来。”
很快站在外面的官兵带进来了一个瘦弱的女孩，头上连发簪都没有，披头散发的被带了上来。
跪在裘松妙的旁边，她这才有时间好好的打量旁边的人。
但是女孩察觉到了裘松妙的目光，肩膀缩紧了几分，裘松妙便赶忙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分判寺事在上面问道：“来者何人，可有何证词。”
听到声音，女孩的肩膀又明显瑟缩了一下，但还是怯生生的开口，“民女原是一户江南来的经商人家的女儿，但是因为家中破败我爹就把我卖给了翟舟做小妾。”
“可是我只在他的府上留了一日便被送到他在京郊的别院中，我原以为那只是我新的住处，却没想到他竟然把我......”
说到这女孩的声音有些哽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裘松妙递了一块绣帕给她，轻声说：“没事，别怕说出来就好了。”
女孩看了裘松妙一眼，看到她眼底的鼓励，这才又说下去，“他将我送给了他的属下，这些时日稍微不顺心的我便会被打。”
女孩将胳膊上的袖子拉了起来，上面排列不一的疤痕交错着，有些地方明显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开始有些不大好了。
上首坐着的容肃宜自然也看到了，他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在旁边做文书的主薄，示意他全部记下。
而后分判寺事在上面问道：“可还有其他的。”
“不止有我一人，我入府的时候还有其他的人，但是我们并不住在一处，被送往京郊别院的那次我无意间看到府中的小厮抬了一个人出去，那人看得出是一个女子，可却以然死透。”
这番话震在了裘松妙的心上，对于翟舟来说，女孩们只是让他肆意泄.欲的玩物，丝毫一点尊严和体面都没有。
已经纳入府做小妾，还可以轻易赏给别人，当真是可恶至极。
等着女孩说完，裘松妙咬了下下唇，“大人，民女也有事要说。”
“准。”
“民女知道这些年翟舟是如何偷税漏税的。”
“他做的是珠宝生意，那些珠宝最是容易损坏，若是和船家事先说好这些，船家便会帮他隐瞒，大人可以看下他交给户部的账本中是否有船家的签字和担保。”
容肃宜只是随便翻了几页便看到了不少，“你继续说。”
“若是有了船家的担保那这件事情便变得容易了起来，只需在给户部上的账本上写清楚，让户部的人知道这一部分是损坏的，便会免去税款。”
“其二，还余有一部分没有损坏的，翟舟便将那些拿去给了铺子中的伙计，让那些伙计来帮他拿出来卖，这样那些珠宝便不会经由珠宝铺的账目。”
“而那些流出去的珠宝多半是给了一些小商贩，让小商贩自行拿去典当行卖。”
裘松妙顿了顿，眼中的恨丝毫没有掩饰，看向了翟舟，“翟舟与那典当行的掌柜定有勾结，且典当行的掌柜给小商贩的可都是通票，那么大数额的通票是如何而来，还请大人明察。”
在地上磕了一下后裘松妙抬起头想要看看容肃宜的反应，那眼神中的疏离却看愣了容肃宜。
以前的时候裘松妙看他总是带着爱羡的目光在其中，但是今天她的眼中那些光亮却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凌厉。
他昨夜知道这件事情后因得牵扯有些大所以便准备亲自省，可是有人说人证是裘松妙的时候又想交给少卿来。
但又总觉得太刻意了一些，今日还是去了。
他本想装的和裘松妙一点关系也没有，却没想到裘松妙比他装的还要好，这让心中的那股气顿时显得矫情了起来。
一个男儿如何可以有这样的气量，在看到裘松妙那疏离的眼神时，他还是尴尬了几分。
咳了下，“今日的事情人证物证具在，翟舟若你今日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翟舟突然站了起来，用脚踹向了离他最近的裘松妙，“贱人，都是你陷害的。”
裘松妙的反应比他还要快了一些，在他起身的时候也快速起来，拉着身旁的那个女孩走到了一旁。
翟舟的手上和脚上都带着枷锁行动不便，后面站着的官兵反应也十分迅捷，这才免了一场灾祸。
容肃宜拍了下桌子，“大胆，大理寺也是你能撒泼的地方，来啊，送进大牢中，等查清了还有哪些人与他有关，便交由三法司共省此事。”
“是。”
翟舟还在不停的叫骂着，官兵们拿了布塞住他的嘴。
看着翟舟不停挣扎的样子，裘松妙的面上虽然没有什么，但是却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昨夜他那样虐待裘绪的时候，不知知不知道自己今日竟也会遭受这些。
公堂散去，裘松妙本想让女孩注意身体，但因女孩是重要人证，暂时由大理寺接管裘松妙也就作罢。
朝着外面走去，院中栽种的都是些矮松，倒是很符合大理寺严肃的气氛。
还没走到两步，裘松妙的身后便出去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裘姑娘留步。”
裘松妙回头发现是容肃宜，福了身子，“大人找我所谓何事。”
容肃宜的脸上闪过一些不自然，他本不应该追出来的，但是不知怎得看到了裘松妙的背影脚步便跟了上来。
见裘松妙盯着他，现下要说的话也说不口，支支吾吾了好一会这才说：“一边走一边说吧。”
裘松妙听到这话第一反应便是拒绝，但是容肃宜已经抬腿朝外面走去，不得已裘松妙只能跟上。
两人走出了好一段距离，遇到了不少在大理寺办公的人，看到容肃宜和裘松妙在一起脸上都闪过了一丝八卦。
但是好歹还是在政.要重地办差并没有多问，只是和容肃宜问好后便走过。
眼看就要走出门了，容肃宜还是什么话都没说，裘松妙这下实在忍不住了，“大人何事不妨直说。”
容肃宜跨出了大理寺的门，刻板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一些，“翟舟铺子中的伙计还没有全都找到，昨夜不慎让他们使奸计逃了，最近你多加小心。”
最后那段话，他说的实在是别扭，说完便不肯多看裘松妙一眼，生怕她的眼中出现了什么嘲讽的样子。
然而裘松妙看的却是另一处，在不远处的树荫下，谢誉身着一件宝蓝色的常服正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