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6 桃李故交满天下

“我说我是他大伯子!”金铎顿时哑口,无奈又掐住张家瑞脉门沉声说道“你的白眼鸟图就得靠她修复。”

“你乱说话,她就不修。你的白眼鸟图一辈子拿不到。”

张家瑞跟个机器人般冷冰冰看了金铎一眼转身去追百花仙子“等她修好了我再叫她弟妹。”

“今晚上你和她睡觉。我和滴答睡。”

金铎愕然,立刻尾随跟上。

那百花仙子是艾希侜为金铎找来修复白眼鸟图的顶级高手。

神州第一位高级女修复师。

姚星北。

编号甲!

也就是说,姚星北是第五个考到高级资格证书的人。

女人!

被金铎一通威胁加施针,张家瑞总算是忘记姚星北是自己弟妹的过往,顺从乖巧跟在金铎身后。

张家瑞的疯病,金铎还看不懂。

这种在各个场合不定时发作的不同症状的疯癫,金铎从未听说过。

只有继续带着他出入混迹各种场所,或许在某一天能找到病灶。

一路向东,走过浣花溪公园直直到了省博。

跟金铎预想中的不太一样,姚星北并没有被特勤阻拦。

因为,早就有人在省博门口等候。

唐宋元,马绅皓,老袍哥,外加金沙三星堆两大超级博物馆头头也在其中。

站在唐宋元身后还有不少新老面孔。这些都是大西南片区鉴定专家组成员。

黑压压一大片人整齐排列站在一堆迎接一个女子的到来。

这种阵仗,就连见多识广的特勤们也是很久没有见到,也足见姚星北在神州文博界的地位。

唐宋元当先和姚星北握手,口称小师妹。

这句小师妹叫得自自然然毫不做作,周围的人却是没有一个感到意外。

跟着又是三星堆金沙两大博物馆头头过来,一个向姚星北鞠躬叫师叔,另一个则叫师姐。

跟着,鉴定组专家上前向姚星北见礼。师妹师姐师叔的叫着,就是没有一个叫晚辈的。

海宁姚家,桃李满天下故旧遍神州。

只要是文博古玩的地方,就有姚家人的身影。

这句话,真不是吹的。

“小师妹你怎么没坐车?”

“你问他。”

姚星北好比封冻三尺的凛冬,冷冷丢下这话。拖着长度超过八十公分的行李箱就往省博走。

身姿娉娉摇摇,犹如流风回雪,又似春风扶柳,却叫人生不起半点非分之想。

现场迎接人群瞬间少了半数,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姚星北往里走。

唐宋元目光飘向金铎正要板着脸斥责,猛地下嘶了声,目光如电紧盯金铎身后。

一双眼珠子就像是高速照相机那般咔咔咔急速闪动,将周围五十米范围内的一切风吹草动尽收眼底。

等到过了安检进了省博,唐宋元的一只眼睛依然不离金铎背后。

“他……跟你了?”

“嗯。”

“嘶!”

“他们……放心?”

“嗯。”

“嘶!”

“你能医得好?”

“嗯。”

“嘶!”

“真能医好?”

“真!”

“嘶!”

唐宋元捂着早上刚刚洗过的牙齿,面色现出一阵阵只有自己才体会得到的酸爽。对金铎报以又恨又妒的复杂眼神,悄然摇头。

“你小子,该不会是因为得罪的人太多。故意找这么个钻石级的护身符随时带在身上为你消灾解难吧。”

金铎自顾自的点上两支烟,一支给张家瑞,一支自己抽。轻漠淡然说出一句话。

“他弟弟和弟妹说,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们哥哥的事。”

“医得好,也罢。医不好,也罢。”

“肉烂在锅里。不足为外人道。”

唐宋元心脏突跳眼皮狠狠抽动,一把夺过金铎嘴里香烟重重杵在垃圾箱上的白砂灰中。

“臭小子。一级防火重地胆敢抽烟。念你初犯,罚款五千。你经济困难,这钱暂时记着。下回再捐国宝就不用给你奖金了。”

转过背,唐宋元秒变笑面米弥勒对张家瑞温言细语“张大统领。这里不能抽烟。有监控。我带您去吸烟室。那里有空调还有好茶。”

金铎冷哼出声嗤之以鼻,大步走上四楼。

还是那间气死蓝关楚老蜜獾的会议室,里边的人早已做好了准备。

姚星北的超大行李箱已经打开,各种材料全部摆上了桌子。

作为与陈不负齐名的唯一一位高级女修复师,姚星北同样的特立独行。

姚家同门们为小师妹小师叔准备的垫布被挪开弃置不用,换上姚星北自己带来的特殊布垫。

其他家伙什一件件排开,按照规格放置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生宣熟宣半熟宣草纸膜纸水彩纸一应俱全,毛笔毛刷水胶带大大小小各种型号一件不少。

水盂砚台镇纸剪刀小刀针线老式熨斗要什么有什么。

一切的一切,规整又严谨,谨慎而又细致。

空调调到恒温,周边再上加湿器,整个会议室安详而静谧。

取出白眼鸟图放在桌上,金铎退后两步。

这当口,现场所有人慢步围上,几十道各色目光尽数投射到白眼鸟图上。

近四百年来,无论任何人对于八大山人的评价,都是不吝溢美之词。不论从艺术的角度还是从人品的角度,八大山人都是行业里的标杆顶流。

有不少当今顶级大师在做专访的时候都会提到八大山人,甚至将八大山人誉为与倪瓒徐文长两大巨匠并驾齐驱的超绝地位。

这是一位对神州画坛影响至深的大宗师!

尤其是在民国时期。

当时接受东西方思想的勋贵才子们并不喜欢白石老人的写实,而是崇尚八大山人那种高古意境。

白石老人曾经也模仿过八大山人的画作,但却是模仿不到其中的精髓。

作为重八老爷的嫡系后人却又活在清朝那个压抑的年代,亡国之痛加厌世但为了生计又不得不苟延残喘。

这种孤独和孤傲是停留在心间的偏执,也是无数儒家文人们心中的执念。

就像当年洪秀全,落魄秀才起兵一呼百应打下半壁百万里花花江山,而曾国藩在讨逆檄文中只凭儒家逆贼四字就把洪秀全钉死在历史耻辱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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