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以德服人

大秦的稷下学宫。

学舍内一片静谧。

扶苏、黎生等公子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秦宁泽竟然和授课博士硬刚起来。

只听,

秦宁泽反问淳于越:“博士可知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含义?”

淳于越不解秦宁泽的意图,但还是解释道:“当然知道,此义是早上得知真理,当晚死去也未尝不可。这句话,代表了儒道弟子追求真理的向往和毅力。”

秦宁泽又问:“那你口中的真理,又是什么?”

淳于越一愣,皱眉后,才说道:“这里的真理是指仁义之道。”

“有没有依据?比如孔子把证据留在了竹卷上,明确地告诉所有人,道就是仁义。”秦宁泽又问。

淳于越皱眉更深,摇了摇头。

秦宁泽顿时笑了:“所以朝闻道中的道,只是博士的认为。既然是你的认为,又怎么确定是真的?毕竟孔子没有亲自告诉你。博士,你知道我是怎么理解这句话的吗?”

“怎么理解的?”淳于越脸色难看,但还是忍不住询问。

秦宁泽笑容一敛,一字一句,声音冷冽:“我的敌人早上从这条道走过,晚上我就捶死他!”

“什么?胡闹,真是胡闹,岂有如此曲解孔子的言论!”淳于越一愣,而后气急败坏,大声呵斥。

秦宁泽笑道:“当年孔子带领三千弟子周游列国,你觉得他老人家没有点手腕和体魄,怎么吃,怎么住,怎么平安无事,怎么以德服人?”

“放肆!怎可这般诋毁孔子?”淳于越气得发抖。

秦宁泽行揖礼,回道:“博士,学生突然拉肚子,想去如厕!”

淳于越恼怒地瞪着秦宁泽,可惜无可奈何,只有咬牙挥手,让他赶紧走。

秦宁泽提着剑离开了学舍,心情格外舒畅。

淳于越的课不上也罢,纯属浪费时间,瞧瞧扶苏,已经被洗脑了,得想个办法,把扶苏拯救出来。

而后,秦宁泽向监牢走去。

荆轲在牢内静坐,神色不变。

而秦舞阳则憔悴了许多,心事重重。

秦宁泽看到黑山送来的食物被吃了,顿时放心,于是笑着问道:“荆轲,昨晚睡的如何?”

荆轲回道:“没了牵挂,心中前所未有的平静,睡得很安稳。”

紧接着,荆轲打量着秦宁泽,眼神复杂,问道:“宁泽公子,我罪不可恕,已经是将死之人,公子无需对我如此客气,你有什么目的或者要求,请直言!我若是还能做到,决不推辞。”

秦宁泽笑道:“实不相瞒,我敬重你的侠义,杀了你,天下间就少了一位侠士,让我于心不忍呐。”

“公子无需可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我并不后悔自己的行为,也庆幸自己没有一错再错。对我而言,死亡是最好的解决途径。这也算是完成了我坚守的侠义吧。”荆轲坦然道。

秦宁泽明白,荆轲并非摆谱,他是真的坦然的面对死亡。

所以想要收服他,靠讲生命可贵的大道理根本没作用。

对于荆轲这样的人,用无赖的办法往往更有奇效。

所以秦宁泽说道:“可是我已经说服了我父王,让他饶你一命。”

“什么?”荆轲一愣,没想到秦王政会饶恕自己。

那可是刺杀啊,就这样放过自己?

秦宁泽点了点头,说道:“我虽然年轻,但一言九鼎。我父王的确饶你一命,并且把你交给我,任由我处置!实不相瞒,我敬重你的侠义,所以想请你做我的剑术老师,传授我剑术!”

“宁泽公子,我乃燕国派来的刺客,你竟然让我做你的剑术老师,你不怕我的侠义都是装的,将来在你身边心怀鬼胎,对你不利?”荆轲一脸意外,表情极其复杂。

换做其他人,秦宁泽自然怕,但是对荆轲这样的人,宁泽是了如指掌,所以才敢拿捏。

秦宁泽笑着回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虽然年幼,但相信自己的眼光。若是你真要害我,那我便认命,就当瞎了眼,看错了人。”

“宁泽公子,我何德何能,能做你的剑术老师啊?”荆轲发出感慨,他的内心感动于秦宁泽的信任和器重,却又有彷徨。

秦宁泽将他复杂的心理看在眼中,故意说道:“你若不愿意,那就罢了,我会命人送你离开咸阳,不过要等刺杀的风波平息。我不会用你的性命来要挟你,我需要的是一位真心愿意传授我剑术的老师,而不是一个受胁迫的为难者。你也不用把此事记挂于心,我救你性命是我心甘情愿,你不用报答。”

这就是秦宁泽的阴险之处,口口声声说不求报答,实则每个字里行间,都是让他报恩。

你是侠义之人,你能有恩不报吗?

我只是让你做我的剑术老师,又没逼你做其他有违道义的事,你好意思拒绝?

我如此敬重你,你忍心不从?

...

侠义是荆轲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

所以面对秦宁泽的“豁达”、“坦诚”、“仁义”,荆轲沉默了。

而沉默,便代表着想法动摇了。

秦宁泽没有继续逼他,而是让他自己想想。

相信隔壁的秦舞阳必会诋毁秦宁泽,而这时候诋毁秦宁泽,反而会让荆轲更加愧疚。

果不其然。

秦宁泽走后,隔壁的秦舞阳叫道:“前辈,万万不可相信此子的言论!此子必然有诡计,他是秦王政的儿子,也不是好鸟!”

“他在蛊惑前辈,小小年纪,便有这般阴谋,此子比秦王政还要可怕!”

听到秦舞阳的怒吼,荆轲轻叹一声。

自己的父亲有生命危险,敢于挺身保护,这是孝。

晓以大义,让愚昧的自己明悟侠义,这是慧。

冒着被秦王政训斥的风险,保护了自己的性命,这是仁。

愿意把自己留在身边,不怕有危险,这是勇。

救了自己性命,却不求回报,这是气量。

他才十一岁,小小年纪,怎么可能有这么可怕的心计?

相反,荆轲看到了一个值得培养的坦荡君子。

.......

秦宁泽走出监牢时,哼着小曲,觉得荆轲被说服十拿九稳。

没想到的是,赵高竟然在外面候着。

“宁泽公子,大王有请。”赵高上前,恭敬说道。

秦宁泽打量着赵高,并用手指摩擦剑柄,随后笑眯眯道:“有劳赵府令亲自来通禀,莫非出了大事?”

真想一剑杀了这厮,省得将来祸害大秦。

而面对秦宁泽的眼神,赵高突然有如芒在背的错觉。

这可让赵高惊讶,自己怎么了?竟然感觉到了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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