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
吴云飞看看四下说道。
“有些话，我想我们还是关起门来说比较妥当。”
赵贵平抬手。
“你们都先下去吧。”
周围伺候的仆人皆躬身行礼，便退下了。
大门合上，赵贵平这才说道。
“世子爷有什么要说的，但说无妨。”
吴云飞抬手，从袖口里取出来一份单子命长随递了过去。
赵贵平展开，大致扫了一眼，微微笑道。
“倒是有些眼熟。”
“不必眼熟，我可以明白告诉你，就是前几天刑部拦截下的那批货。”
赵贵平默默不语，只是低头吃茶。
吴云飞见赵贵平不接话，直截了当的说道。
“赵大人，你我都是聪明人，我也就不与你打弯子了。”
“这批货乃是我云南王府的东西，还请赵大人行个方便。”
“世子爷。”
赵贵平将茶杯放下，按了按嘴角道。
“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个聪明人，可世子爷您的做法却把我当成了个蠢货来对待啊。”
“赵大人此话怎讲。”
赵贵平伸手点了点这张单子。
“这张单子是云南王府的东西，你心里清楚，我心里清楚，如今的大华天子更是心里清楚。”
“这货为什么会被刑部扣下，又为什么转交到锦衣署的手上，我相信，世子爷心里也很有数，否则今天也不能来到我这府上吃茶。”
“既如此，世子爷想要带走这东西，也得让我们有的交差才行。”
“我可以明白告诉你，陛下要的很简单，便是要查出这货物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到底是云南王吴三友的意思，还是他手底下人的意思。”
“这批货又是要往哪去的。是送到大华的哪个大臣手上，又是有什么目的呢？”
赵贵平这话几乎将背后的意思都摆在了明面上了。
吴云飞似乎没有料到赵贵平会如此直白，脸色有些微变，紧紧地抿着嘴唇。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十分紧张起来。
“赵大人，有些话本不该与你说，也不该我来说，但是我还是想跟赵大人多嘴两句。”
赵贵平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当年我的父王为何能拥兵十万镇守云南？说到底是天子需要我们父子。可如今，眼看这大华安定下来，内外隐患一一扫除，赵大人，陛下睡得安稳了，可是我们父子二人心焦啊。”
吴云飞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顿了顿他继续道。
“赵大人，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这句过秦论中的名句，想来赵大人也是了解过得。”
“当初是我们云南王府，后有方振雄，赵大人，焉知下一个不是你呢？”
“当猫的，不能一次性把老鼠抓干净；作狗的最害怕的就是四处无贼，天下太平。”
“大人。”
吴云飞意味深长的看着赵贵平。
“水至清则无鱼啊。大人想来这些日子也是体会到了的。”
两人对视，久久无声。
许久后，赵贵平的眸子逐渐弯起，轻笑一声道。
“世子爷说得对，可是我也明白一个道理。”
“哦？但请赐教。”
吴云飞微笑道。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您和令尊做的事情无异于鹬蚌相争，我倒是害怕最后让渔翁得利去了。到时候，我可就做不得两头讨好的狐狸了，反而是第一个被杀死的鸡。”
吴云飞听后，立刻道。
“我吴云飞在此盟誓，只要皇帝不削藩，我云南王府绝不造反。”
“世子爷，你不造反，可你要是把老虎养大了，难保不噬主啊。”
“你什么意思？”
吴云飞不解的问道。
赵贵平微微挑眉，开口说道。
“你的这批货物，难道不是送往日族的么？”
“日族？”
这次轮到吴云飞发懵了。
他思谋了半晌抬头说道。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有什么必要遮掩。这些东西原是家父拿来给我，用来梳笼朝中的大臣的。”
“谁？”
赵贵平直接了当的问道。
吴云飞顿时有些犹豫。
赵贵平想了想，说道。
“世子爷不必多虑，朝中这些大臣，但凡有分量够你云南王府梳笼的，皇帝心里都有数，说不说的，也就是那么回事，他们做的事早就够死一百回了，难道世子爷还害怕我去告密不成。”
“实不相瞒，在下想要世子爷一句实话，此事兹事体大，若世子爷肯如实相告，在下必然将这背后的事与你和盘托出。”
不管这吴云飞是真不知也好，还是假不知也好。
总之，他是出不去京城了，告诉他也无妨。
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吴云飞思量了片刻，回答道。
“当朝丞相和太子。”
果然如此……
见赵贵平的脸上丝毫没有意外的神色，吴云飞才觉得，此人方才所说非虚。
“我如今既然已经如实说出，你也该兑现你方才说的话。”
“自然。”
赵贵平起身来回踱步道。
“敢问世子爷，老王爷让你秘密进京可是仅仅同你说，要你带着大量的银钞去梳笼大华的朝臣，另外探寻京城消息，揣摩陛下的圣意？”
吴云飞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
“让我来猜猜，这个事，早些时候是否都是王爷的心腹来做，第一次交到世子爷手上。”
吴云飞意外的看了赵贵平一眼，随后又点点头。
“我再猜，那心腹定然是出了什么问题，万不得已，这才托到您的头上。”
吴云飞深吸一口气，开口道。
“不错，一个月前，那人神秘失踪，我父王震怒，但是却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此事事关重大，父王自己走不开，又不敢假手于人，这才命我冒险进京。”
“世子爷，这单子，你也看到了，你就不好奇么？”
赵贵平转身拿起那桌上的单子说道。
“这上面的东西，光一个就是万金之数，想来以往送来的与这些相比，也差不到哪里，如此源源不断的钱财，真的是用来梳笼大臣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