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骚乱

“你是城隍?”城隍庙里,传来李忘生惊讶的疑问。

“老朽柏林,真朝开国名臣,跟随太祖皇帝东征西讨。后来来到蒲州,兴建了现在的蒲州城,担任西境总管。太祖神武七十九年无疾而终,死后追封太子太保、定国侯,谥号忠武。太祖神武八十一年,受封鉴察司民城隍威灵公,蒲州城隍,永镇蒲州。到今天,已有一千八百年了。”那高大官员,在烛光照耀之下,在香火聚拢之处,以只有李忘生才能听到的声音高声说着。随着他的声音,壁画游动了起来,最为醒目的一幅众人祭拜高大神明的图更是如此,熠熠生辉。

“那你现在的样子为何和刚才不一样啊!”李忘生问。

云气散去,高大的官员形象消失,又变成小老头的模样,“刚才是老朽的法身模样,现在这样子才是我尚存活在世间之时的真身模样。”

“原来如此,那什么是法身?”李忘生又问。

“法身者,无漏之像,所得正法之像;一定要说,便是那凡人所塑之像。”柏林说。

长见识了啊!李忘生心下暗叹:“所以,你真的是神仙?”

“若以常世观念来看,确实是。”小老头,也就是刚才的高大官员,柏林说:“当然,若以玄门修行界的观念来看,老朽和小友一样,俱是修行者,不过所修大道不同罢了。怎么,小友看起来对修行界不甚了解啊!”

“让先生见笑了。实不相瞒,我自小入道,一直在山上闭关修行,对于常世的事情尚有些了解,对于修行界却不甚知晓。”

“原来如此。”柏林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小子看起来对修行界一无所知,感情是刚下山的雏啊!

“对了,我吃你贡品你不会生气吧!”李忘生想到了很重要的事情,忙问道。

柏林干笑了两下,没想到这小子到现在都不忘吃,便颇为慷慨的说道:“无妨。正如小友刚才所说,你不吃,便坏了,你吃了,反而有些效用。”

“多谢先生。”李忘生行礼。

“对了,此处有我洞府,静谧无人打搅,小友可来一聚。”柏林邀请李忘生去他洞府做客。

“那,谢过先生了。”

于是柏林袍袖一挥,只见大殿被香火烟气所笼罩,等到四下一清的时候,却已经到了另一处地方。虽然和城隍殿一模一样,却看不到外面的星空。

柏林挥手化出桌椅,便道:“小友请坐。”

李忘生依言坐下:“对了,老先生。您刚才说您也是修道者,不知道所修大道为何?”

“小友莫非连神道都不知晓?”

“当然不知道了。我之前又没见过。”李忘生理直气壮。

“也难怪。小友刚入道便闭关修行,不知道实属正常。”柏林说道:“若小友不嫌我啰嗦,老朽便勉力告知了。”

“那,贫道先谢过先生。”

“小友适才在阳世庙宇中,可见到那尊凡人所塑造的神像。”

“自是见到。神像周围笼罩一团光晕,看起来不是凡物;工匠手艺极好,所塑造的神像栩栩如生,双目炯炯有神,几乎让贫道以为是活物。”

“那尊塑像与我法身无二,而法身乃是见我无漏,所得正法之像,而那塑像便是老朽的法身。老朽去世之时,朝廷感念我的功绩,遂塑文臣武将像,令蒲州一方百姓供奉,久而久之,有老朽银魂附着其上,便得香火愿力之助,便成了所谓神明。所谓香火神道,莫不如是,以香火为途径,汲取众生之愿力,修成神祇金身,得窥天道法则。”

“原来如此,世间竟有如此神妙的法门,可凭空修成金身,窥视天道法则。”李忘生也是第一次听说。

“道友说笑了。”柏林笑着说:“道友所修,乃是玄门正统。小老儿所修的香火神道,虽说占了些便宜,终究不如玄门正统,能够直通大道。”他这样说也没错,毕竟玄门正统凌驾于其他法门之上的观念,被很多人认可。

李忘生觉得这话有些不对,便说道:“老先生此言差矣。道无高低,无大小,万物皆可成道,而成道便无差别。所以香火神道未必不是坦途,玄门仙道也未必就是正道。所以不能妄自菲薄,也没必要厚此薄彼。”

“道友说的是。”柏林心下暗叹:“可我虽然被常世凡人称为神仙,你虽然是有道之士,终究未能成就大道。成道者固然无有差别,可你我终究不同。譬如说人与妖异,而人鬼殊途。也因此,大道不同,各有高低。我所修者,依托城池众生,若城池崩毁、众生叛道,便无所依凭,自然身死道消。而道友所修,一点万劫不灭之真灵,无有身死道消之虞。”

李忘生觉得柏林说的不对,却说道“一点真灵不灭也好,万劫不朽真身也罢。你我求的是道,所谓长生,不过是求道路上的一双鞋而已。求道的心坚固,则神魂俱灭依旧闻道;求道的心缺失,哪怕万劫不灭亦同痴儿无异。”

“道友说的是。”

“停,打住。”李忘生忙说:“我不是跟你来论道的,我也没那本事论道。咱们要不换个话题。”

“可以。”柏林颔首。

然后两个干坐了许久。

最终,还是柏林忍不住,干咳了两下,问道:“这位道友,敢问在哪处清修?日后若有机会,老朽想去叨扰一二。”

“我俗世姓李,道号忘生。家师道法低微,故而无名。晚生不才,清微山上闭关一甲子,最近出关。至于清修所在,暂且没有。至于叨扰,不敢当不敢当。”李忘生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的都说了出来。

“道友原来是清微山真修。”

“不敢当。我师傅说,清微山上,未入真人境界,称不得真。”

然后两人又是好一阵大眼瞪小眼。

“对了。老先生刚才说的常世、修行界为何物,在下在山上一直闭关修道,匆忙下山,也没有仔细了解。还望先生告知一二。”

“哦!这个自然。”

“所谓常世,便是普通人生活的区域。常世之人,大多性灵蒙尘,真元未启,凡人寿数不过百年,较之我辈远不如。而修行界,无非你我这样有一定修行之人所活动的范围。有隐于常世者,也有离群索居者。”

“听起来常世和修行界也没什么区别,我还以为有大能另开一处空间呢!”

“其实也确实如此。常世之人,将会武功的人聚集起来的成为武林,将打家劫舍为生的人统称为绿林,将读书人的活动成为儒林,也同修行界类似,不过是对一群人的称呼罢了。”

“多谢先生。”

说话间,夜游神来报:“禀城隍老爷,今夜小的率领众阴差巡逻,并未在蒲州城发生异样之处。另外,此处看到有奸人作乱如此,请老爷明察。”

“那,我就不留道友了。”柏林心中暗喜,只觉这夜游神怎么看怎么顺眼,决定待会好生嘉奖一番,又按下快要浮到脸上的欣喜,说道:“老朽尚有官身,比不得道友闲云野鹤。”

“不敢。”说完,李忘生便准备走了。他看了眼正在听取夜游神禀报案情的柏林,觉得不应该麻烦他了。于是心中默运心法,然后。

一道金光直冲天际,冲破云霄;莫说凡人,蒲州城内外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以及仙道神佛,武夫儒生都被这道金光惊起。

柏林看着刚才还觉得只是山门比较好,法宝厉害的小道士化成金光所冲开的大洞,有些哭笑不得。早知道还是亲自送一下比较好,不然这样给自己房子捅开一个大洞,还得耗费心神修理好。

蒲州城文庙,挑灯夜读的老者被窗外的金光吸引,看向窗外。等到金光冲开云霄,消散在天际,合上书,独自走出房外。他看着金光冲天而起的方向,城隍庙那边啊!也不知道柏林这老东西整了什么幺蛾子,上次他修成丈六金身都没这么跳脱。

同一时间,蒲州城外码头上,豪杰倚着风帆浅睡,任江上清风吹拂;遇龙江上,星月满江河。他忽的惊醒,宝剑也随之发出嗡嗡的剑鸣。他也看到那道金光冲天而起,然后迅速消弭。他认识那道金光,玄门牛鼻子喜欢用的纵地金光,只不过威势没有这般大而已。他拔剑而起,弹剑长吟。

遇龙江下,沉眠的巨龙悠然的睁开一只眼睛,然后睡去。

对于这些强者来说,这道金光固然惊人,却也没什么。在他们久远的岁月中,不止一次的见过这种法术。

只不过城里,就炸锅了。

惊得醒来的庙祝烧香祷告,以为神仙显灵了。县衙快班,以为是有妖魔进城没有发现,一打听,那人居然打伤了城隍,连忙差遣捕快连通城外梅花观的道士清扫城内妖怪聚居区。至于实际上只是把城隍面拆了几片房顶,而不是打伤城隍这种事情,捕快衙役才懒得查证。

妖怪们也被那道金光吓到,满心以为是有玄门大能来到蒲州城剿灭妖魔了。便赶忙跑到城隍庙、县衙门祈求庇佑。正收拾东西着,蒲州县衙的捕快冲进来,然后搜查一圈,讨要了钱财,大摇大摆的离开。并被告知可能有不知名大修士入城,打伤了城隍姥爷,因此过来看你们有没有窝藏凶犯。

妖怪们听了这话,半是惶恐半是安然。毕竟把城隍老爷打伤的修士一定很厉害,自己这小身板逃出去也会被追上;但是那个大能既然把城隍打伤了,说明跟人类有仇,既然跟人类有仇,说明不会拿他们这些妖怪怎么样。蒲州城生活成本高,妖怪还得生活,于是不多时,珍珠街的酒楼茶楼、红柳街的秦楼楚馆都开张起来。

马记老字号也是。小二刚应付完道士和捕快联合查岗,自家老板垫了不少银钱才好说歹说的把这群煞神送走,然后,又来了一个道士。一个背着类似宝剑一样的道士。

“不是你们怎么又来了。我们老板刚交过钱了。”小二没好气的说:“我们老板已经交了三次了,这次再来,我们还做不做生意了。”

“不是,我是来吃饭的。”小道士说。

“知道知道,不就是没钱吃饭了给兄弟们讨点饭钱吗?我们熟的很。”小二摆摆手,很是不耐烦:“我跟你说,你来迟了。你前面已经有三波人了,到你这我们是真的没钱了。你今天就算是告到县衙门也没用,没钱就是没钱了。”

“不不不,你理解错了。”小道士慌忙的解释,说:“我买一份水盆羊肉,在这吃。”说完,从兜里揣出银钱,排到桌面上,问:“这些,够不够。”

小二看的眼睛发光,这可是他今天第一个客人啊!高兴的说:“得嘞,客官,里面请。”

不一会,热气腾腾的水盆羊肉就端了上来,鲜嫩的羊肉和红彤彤的油花勾引的小道士食指大动。他兴奋的吸溜一口羊汤,醇厚的香气充满鼻腔;他夹起一片羊肉,兴奋的塞入嘴中;想象着羊肉的鲜香挑动他的舌头,爽滑劲道且绵软柔长。

额!不对劲啊!怎么感觉像是狗肉。

小道士觉得不对劲,这羊肉吃的像是狗肉。然后有夹起一片,仔细尝了一下。

“掌柜的。”小道士叫道。

“来了。”正在柜台后面拨算盘的掌柜听见有人叫他,颤颤的跑了过来。

“你这羊肉不对劲啊!”小道士举着羊肉,说道。

“怎么不对劲,你给我说说。”掌柜的一听就不乐意了,满是不屑的说。

“就,你这羊肉吃起来怎么那么像狗肉呢?”小道士问。

“嘿!”“我告诉你啊!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们马记老字号,你也不满蒲州城打听打听,童叟无欺。你说我们的羊肉是狗肉,你可有证据。”掌柜的声音陡然变高,吸引来了小二和后厨几个彪形大汉。

几个大汉面色不善,把看起来傻傻的小道士围在一起。

小道士神色有些慌张,依旧坚定的说:“你这明明是狗肉,还不让说了。”

“第一,我们马记卖的是水盆羊肉。第二,从我们马记卖出去的一定是水盆羊肉。记住了吗?”老板恶狠狠地看着小道士。

小道士神念一动,干净利落的掀翻桌子。烫人的羊肉汤,或者狗肉汤的油花四溅。小道士踢桌子借力,然后翻身跳出来。桌子拍在掌柜的脸上,崩碎开来,其他大汉被吓了一跳,纷纷跳开。

掌柜的爬起来,怒气冲冲。

“你们这样不对,不能用狗肉代替羊肉。狗肉有狗肉的做法,羊肉有羊肉的做法。你这样做,就是在犯罪。”见距离拉开了,小道士胆子又大了起来,叉腰说道。

“你丫的找死。”掌柜的破口骂道,身边的小二急了,忙拉住掌柜的,在他耳边说道:“掌柜的,缉查的狗腿子还没走远,您可不能冲动啊!”

闻言,掌柜的稍稍安静下来。他盯着小道士:“小子,你刚来蒲州城的吧!”

“是。”

“念在你刚来蒲州城,不懂规矩,给朱爷爷我磕三个响头,然后就能走了。”掌柜的说道,脸上横肉纵横,狭小凶狠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小道士。

“这不是规矩不规矩的问题。狗肉性寒,羊肉性燥,你用狗肉充羊肉,就是滑天下之大稽的错误。你实在不行,用黑猪肉也行啊!虽然口感差了点,好歹味性接近。”

“完了。”小二听到这话,脸色一黑。

凶猛的拳劲轰然爆开,原本站在拳劲目标的小道士以某种诡谲的角度避开了攻击,凭空出现在三尺之外。

掌柜的扑了上去,如同下山的野猪一般。肥硕的身影铺满店铺,显得极为庞大。拳劲凶狠,每一拳都想要了小道士的命;拳风扫过,撕碎了桌椅板凳;狼藉的店铺,除了闪烁的小道士之外都被掌柜的击中过,也只有小道士,滑溜的像个泥鳅一样,让人捉不住。有好几次,掌柜的觉得自己的拳头都挨着小道士的道袍,不知为何,被他一闪而过,转瞬间就出现在其他地方。

掌柜的胡乱在空中又挥了两拳,眼见依旧抓不住小道士。便听了下来,肥大的肚子上,肥硕的肥肉颤了许久才停下;黝黑的脸庞上,汗珠滚滚落下如同黄豆。

“你小子,会妖法。”掌柜的看着他,恶狠狠的看着他,眼中的凶意更甚:“说吧!你是哪家派来捣乱的。张记、李记还是王记,说出来,我能让你站着离开这里。不说的话,我保证你会变成其他人口中的狗肉。”

“呕!”小道士没来由的干呕,然后指着他怒骂道:“丫的。我还以为是狗肉,你居然还用人肉,气杀道爷我。”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会成为喜欢吃人肉的人口中的狗肉。至于刚才给你吃的,是货真价实的狗肉。”掌柜的说:“所以,考虑好没有。”

“那就好。”小道士立马停止了干呕。

“看来是不说了。”掌柜的说完,便凝神聚气,准备进攻。

“我说我说我说。”小道士跳脚,赶忙说道。

“那你说,是谁?”

“能先告诉我王记、李记这些是啥吗?”小道士问的很诚恳。

小二一脸黑线。

“你找死”掌柜的打的也很诚恳:“还愣着干什么?抄家伙上。”

其他大汉也反应过来,抄起板凳桌子就扣向道士。小道士趁着这个空隙,呲溜一下溜到房顶;掌柜的挑起一拳轰过去,道士撑开纸伞。

街道外,正在挨家挨户搜查的捕快刚出来,就看见马记老字号的门面轰然爆开,一个肥硕的身影倒飞而出;尘土飞扬扑面而来,碎砖块调到了捕头王虎面前。倒飞出来的身影怒吼一声,衣衫爆开,竟化作一头黑色的野猪直接冲了进去。

“奶奶的,当我们不存在啊!”王虎喝骂着拔出鬼头刀。

“弟兄们,抄家伙上啊!抓住了这些逆贼,县老爷和州府老爷重重有赏。”

“王虎,你丫的神经病吧!”倒塌的房屋里,传来朱掌柜的怒骂。

“猪肉三,你丫的才发神经吧!闹出这么大动静。”王虎喝骂到,手里的刀一刻也不曾停歇。

一整条街的人都被打斗声吸引过来,抽着水烟的老头砸吧着干瘪的嘴唇,说道:“蒲州城好多年没这么大动静了吧!”

突然,珍珠街里又有一团黑气暴起,原来是一头妖魔,因为王虎等人打架的地方离自己近,以为自己暴露了忍不住杀出来。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你们这些刁民,都给大爷我回去。”其中一个捕快用刀柄敲着住户的门窗,没好气的喝骂着。他跑的气喘吁吁,却也追不上拔刀冲入战场的王虎。

更远处,另一伙捕快跑了过来:“弟兄们,跑快点啊!功劳别都让王虎那些混蛋抢走了。”

柏林还在跟文庙的先生、州牧解释自己只是家被人捅穿一个窟窿,不是被人打伤了。然后,珍珠街就爆炸了。

玛德,谁在闹事。柏林心里暗骂。

越来越多人加入乱局之中,不断有妖魔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出来作乱。捕快们四散奔逃,想要抓人;州牧眼看人手不够,又把城外的巡防营叫进来。

而这时,小道士已经溜到了浦口渡。

“你跑的可真快啊!”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小二。

“你也不慢,这都能追上。”小道士气喘吁吁的对小二说。

“能问你的名字吗?”小二问。

“俗世姓李,道号忘生。你呢,干嘛追我。”小道士,也就是李忘生问。

“袁守英。你刚才用来时空方面的神通吧!不然不可能躲过老板的牛魔拳。”

“啊!不知道。反正想躲了就躲开了。”李忘生说。

“行吧!那你接下来去哪。”袁守英问。

“你们店被砸了,你不担心吗?”李忘生有些奇怪,正常小二这时候不应该回去看一下自家店铺吗。

“刚好不想做了,该离开了。我准备去太安闯一闯,你呢?”袁守英解下白色围裙,然后把毛巾扔到了河里。

也是,正常小二也追不上自己,李忘生心想:“我准备去乘船去北方。”

“好,那就后悔有期。”袁守英抱拳,对李忘生说。

一艘船经过,袁守英跃上船。在船上,他对李忘生说:“有机会你来太安,我相信,到时候我的名字一定能够名扬西境,乃至整个天下。”

李忘生转身,不知道这个少年哪来的勇气。他垂下投,思考着下一步去哪。

柏林在蒲州城凝聚出城隍法相,联手文庙的老书生,一起镇压了动乱的妖怪。王虎脸上挂了才,但朱老板的脑袋在他手上。

他瘫坐在路边,天知道,这是谁因为羊肉狗肉闹出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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