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芷站在原地，在陆如琼说完后，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夸张的叫了起来：
“二夫人，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有能耐让你当不了慕家的主母？你的百草堂又不是我放火烧的！”
陆如琼脸瞬间僵住，“你……”
她万万没想到，慕清芷居然当着老太君和慕皓琅的面这么大声的戳穿她的耀武扬威。
平常人听到这种威胁，要么应该是强装镇定，要么应该是气得暗自咬牙，再不济，那就眼睛泛红强忍泪水。
慕清芷这叫人干的事吗？
慕清芷喊完，老太君和慕皓琅立刻朝陆如琼看过来，她脸上阴狠的表情都还没来得及收敛……
老太君心中一惊，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二儿媳妇这个表情，好生渗人。
慕皓琅心里也“咯噔”一下，他也从未见过陆如琼表情如此阴冷的一面，他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慕婉晴见机不妙，立刻站出来解围，“四妹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母亲正在痛心百草堂被烧，慕府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损失，她要自请回娘家呢。”
“妹妹啊，母亲平日里待你不薄，你来了正好，祖母如今疼你，你替母亲求个情，让老太君别答应她回去啊，我们慕家不能离开母亲的。”
慕清芷冷笑，瞧瞧慕婉晴这话说的，不但把陆如琼认错的态度说的情真意切，还第一时间就拉上她，让她求情。guqi.org 流星小说网
她若不求情，那就是不尽人情，没有报答陆如琼平日里的厚待呢！
“哦。”慕清芷无视慕婉晴这番情真意切的话，淡淡的说道，“一年进账就只有三万两银子的产业，烧了就烧了吧，还省得打理，母亲也不需太自责，毕竟我们慕家上哪儿找不出三万两银子来？”
“二姐姐尽管放心，就算我不替母亲求情，老太君也断不会为了区区三万两银子的产业就责难母亲的。”
慕清芷的话音刚落，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
“什么三万两一年的进账？”老太君惊问，“百草堂那么大一座产业，一年最少也得有三十万两！”
事关自己的夫人，慕皓琅也摆起官威，皱起眉头训斥，“四丫头，休得胡说，三万两这个数岂是你闭着眼睛就瞎编的？”
陆如琼呼天抢地，“四丫头你不要冤枉我，就算我平日里有些地方做得不够周到，得罪了你，我向你赔罪，可你不要拿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扣到我头上啊！”
“是不是莫须有，看看这些账本就知道了！”慕清芷从账房先生捧着的厚厚一叠本上拿过来，呈上给老太君。
老太君年轻时也是当家的，如今只是年岁大了才把当家主母的位置交给了陆如琼，所以她一翻账本，过了一遍，脸色肉眼可见的震怒：
“百草堂自你接手十一年来，进账一年比一年低，到今年，从老身当初转交你的每年三十万进账，已经变成了三万？”
“真的只有三万？”慕皓琅忍不住轻呼，他不敢相信。
家里好端端的，似乎也并不觉得用度紧缺怎么会只有这么一点进账？
三万是什么概念？
虽然对于穷苦百姓来说，三万两白银，可能穷尽一生不吃不喝也挣不到，但是对于世族来说，它可能只是一个三松笔筒的价值。
有位现实派大诗人曾经抨击过世族的奢侈生活，“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三万两，也就是慕府这样一个破落侯府半个月的开销。
老太君一把将账本塞进慕皓琅的手中，“看看你这个能干的媳妇，她是怎么操持我们慕家的！”
慕皓琅翻着账本，脸上掀起狂风暴雨般的怒气，“陆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如琼一见慕清芷拿账本，就知道不妙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慕清芷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居然懂的看账本！
“母亲，相公！”陆如琼慌慌张张的解释，“你们听我解释，这些年朝廷赋税年年增高，加上天灾人祸不断，西都百姓们的生活也不富裕，不光是百姓，就是世族大家，他们的进补药材需求也是一年比一年低。”
“再加这些年的灾害，战乱，药材的进价年年翻高，母亲，您转手我的百草堂，那一年我只说陈皮一项，进价只需要一文一钱，如今都翻到五文一钱了，其他的药材也是如此，整整涨了五倍！”
“这一来二去，百草堂它的进账就一年比一年低了……”
老太君和慕皓琅面面相觑。
陆如琼那似是而非的道理，他们竟然无从反驳，听着也像那么一回事。
正当陆如琼松了一口气时，慕清芷又从容的笑了。
“二夫人，此言差矣。”她冷静的分析道，“二夫人说朝廷赋税年年增高，没错，从天景七年到如今天景十八年，十一年间，朝廷的商赋税增高了一成半，但是，摄政王近三年来，将商赋税的种类从八种减为了五种，无形中也降低了一定的赋税金。”
慕婉晴道：“十一年的涨幅，与近三年的减赋，相比起来，依然是出多进少的。”
“二姐姐说的是，所以，综合进出，这赋税，大约增高了一成。”
“祖母当初转交的三十万两年进账，我们算一成赋税金，当余二十七万两。”
“那还有天灾人祸呢，药材进价呢？”慕婉晴怒道，眸子里又炸裂着阴狠的光。
慕清芷这个小贱人，没完没了，把账非得算清楚，她怎么没在火场烧死？
慕清芷当然看到了她眼底的恨意，那又如何？她对慕婉晴的恨，更加深！
她接着说道：“天灾人祸，战乱纷飞，只会让病人数量增多，也许百姓出不起更多的银子买效果好的药材，但是购买药材的数量，却一定是有增无减的。”
“这一点，母亲的账本上为何没有记录？低端药材出货的数量反而一年比一年少，这不是违反常理吗？”
“这……”陆如琼紧张的绞了绞手帕，“我怎么知道？也许是因为西都又开了至真堂，圣医堂……”
“药铺开多了，竞争自然大了。”陆如琼狠狠的说道，“四丫头，你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