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生贱格

齐玄策目瞪口呆,定定看着告示牌,只见悬赏的画像清清楚楚的画着他的脸。

此时他哪里还不明白,将他扔出图书馆的狠辣后手,这么快就到来了。他清楚悬赏令中每个字里所针对的人群,说他武功不高,只擅轻功,那便是让大家放心抓捕,没有危险;说他盗了劳什子《九阳神功》,就是针对如今齐聚酆京的各路江湖人士;说经中还有藏宝图,自是针对不习武艺,却数量庞大的普通百姓;最为阴损的是说他藏有肉身融合武器!

要知道肉身融合武器乃是数千年前精灵族研发的秘密工艺,因材料稀有,工艺困难,当年锻造便数量有限,且每把都是稀世神器。据说不少成名武者,在得到一把不趁手的肉身融合武器后,甚至会抛弃成名绝学,专修与武器配合的功法。后来工艺失传,这种武器更成了奇珍秘宝,只有国家级力量、或慈航静斋、暗之神宫这种传承千年的大势力才能拥有。如今出现在一个无门无派的采花贼身上,不啻是对京中所有高手发出抢劫邀请。

齐玄策觉得自己透过悬赏令,都可以看到那两只老狐狸的阴险笑容。他用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缓缓退出人群,哪知他如此小心,这番作为仍然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齐玄策转进一个街角,开始以布蒙脸稍作遮掩,心说好在最近因“天下第一武道大会”举行,各方势力均有人参加,其中奇形怪状之辈所在多有,以布蒙脸倒不是什么引人注意的装扮。

他装扮之时心中已计较清楚,两只老狐狸既然出招,是必定要逼他留在城中接招的,城门肯定是重点布控,此时若想出城绝对会露出行迹。目前首先需要找一个稳妥之处安身,首选自然是王都图书馆附近的玫瑰旅馆,他与旅馆老板小二认识数年,还一起伪造图书馆路线图坑人,即便官差拿着自己画像的悬赏令,他们也绝不会认为自己是图中的柳一刀。还有一层好处,阅览室中李二黑,每天都会来图书馆,可能就住左近玫瑰旅馆。两人极为投缘,恐怕可称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了,看这家伙高傲姿态,应该不介意自己蹭他几天吃喝,待熬过“天下第一武道会”,两只老狐狸见没乐子可看,应该不会逼迫过甚。

齐玄策举步便往玫瑰旅馆方向走去,哪知才走了一条街,灵觉便发现背后有人跟踪,跟踪之人脚步粗重,又是毫无跟踪技巧,显然是普通人。于是闪在一边,待对方急步跟上之时,一把将对方推入阴暗小巷。

待得看清跟踪之人,棕肤红瞳,身高只有四尺半,原来是个犹大族。整个世界,以精灵、兽人、人类三大种族为主,要说三大种族共同喜欢的人恐怕没有,但要说共同讨厌的种族,犹大族肯定榜上有名。

传说中,在神话时代,有一个种族协助诸神开天辟地,但是因为自身的自私,愚蠢,以及极度的贪婪,忘记了诸神的恩赐,狐假虎威,犯下了许多的恶行,因此被诸神处罚。从此之后,这个种族的身高便比一般人类矮小,而一双眼瞳,便因为及其短视近利,成了猫一般的竖状红瞳。这个种族,就是犹大族。

犹大人没有独立的国家,属于流动性民族,他们游走世界各地,占卜、打零工、跑单帮。。。等杂役为生,与其说他们热爱旅游,倒不如说是他们的血液里,有一种无法久居一地的冲动,有人相信,这是诸神诅咒的一部分。

他们为全世界诸种族所轻视,便连粗鲁不文,生活原始的兽人也瞧他们不起,这当然不全是因为神话的关系,而是因为犹大人的民族性极为卑劣,他们胆小、怯懦、聒噪、好色,遇到危险来临,立刻一哄而散,如果散不掉,那便争先恐后卖友求荣,有句俗语说:“世上没有战死的犹大人,只有投降而被屠杀的犹大人;世上没有不能收买的犹大人,如果有,多给三十银币试试。”

历史上,所有的神话诗歌中,几乎都有犹大人的存在,他们毫无例外地扮演了佞臣、小丑的角色,每个著名的英雄人物,几乎都有过被犹大人出卖的纪录。据说,犹大人的祖先,正是因在神话时代末期,以三十银币,仅仅只是一个奴隶的价格,出卖了自己的老师——某个冷门宗教的救世主,让其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而得名。

目前世界上各大种族,全都对其充满鄙视,日常用语中主要是以这样的形式出现——“高级场所,狗与犹大人不得入内。”

齐玄策哪能不知道犹大族如此著名的民族性,制住对方后,做出凶神恶煞状立时逼问到:“你是谁?跟着我干嘛?!”

“哇!别杀我,别杀我!我是男人,不要强奸我!”犹大人捂头大叫,嗓音如破锣一般,却是暴露了来意。

“你觉得我是柳一刀?”

“不不不,我认错了,大英雄,大侠,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娘们看到大英雄,全部自动躺倒,任大侠采摘,哪里需要去做淫贼。大英雄您乃是人类的灯塔,世界的救星,哪怕有几个小娘不识抬举,那也是她们有眼无珠,活该被奸!”

一句话将齐玄策气得笑了,一掌拍在对方头上道:“别胡说八道了,我不是什么柳一刀,你认错人了,官府赏钱你是领不到了。”

那犹大人见气氛稍缓,从臂膀中偷偷看齐玄策,看得几眼,猫瞳微微一眯道:“细看大英雄果然英姿飒爽,仪表堂堂,满面正气,正人君子,正。。。那个。。。正的不能再正了。比那柳一刀强上一百倍,小人能看到如此大英雄,心里激动,将来定要告诉子孙后代。”说着还作势要来与齐玄策相抱。

“行了行了,知道认错便罢。”齐玄策说着将人推开道:“你自去吧。”

目送对方离去后,齐玄策怕对方有诈,展开轻功,翻过几座墙头,料想犹大人不识武艺,万万追踪不上,这才放心往玫瑰旅馆而去。

到得玫瑰旅馆,远远看见一青衣青年坐在远端吃饭,正是李二黑。心中暗道好运,走将过去,大剌剌拉开他身边椅子坐下。李二黑斜眼看来,满脸写着生人勿进,看是齐玄策,倒是一愣道:“久等你不来,不想却是出门了。”

“唉。。。一言难尽,我得罪两个恶人,连钱都没带,就被赶出门来。你最近要是不离开酆京,可要管我吃喝,过几天恶人准我回家,便会还你。”

李二黑听他说的轻松,应该并不需要帮忙,更何况自己知他本领,即便路边摆个棋摊,用不了多久也可名动天下。区区吃喝之资,就更不放在心上了。于是叫来小二又添酒菜,安心吃喝。

等菜之际,陆陆续续,又来了七、八批客人,瞧服色装扮,都是近日进京的江湖豪客,武林人士,玫瑰旅馆本来甚大,前厅兼着酒馆生意,此时来这许多人,登时也闹了个客满。只见这群人,相互之间有熟识的,有闻名的,还有两批往日之间颇有旧怨的,一时之间,喧嚣之声大起。

只听有一桌道:“这‘天下第一武道大会’每五年办一届,人类、精灵、兽人轮流主办。往届大会,若在精灵、兽人处,你我兄弟前往,颇有不便,如今轮到在我人类王都举办,正是十五年一次的盛事!我玄铁宗这次高手尽出,是要在天下群雄面前大大露脸的。”

另一人接口道:“这大会规矩,只有三十五岁以下方可上台参赛,我看您老哥不止五十,该是你门派中有厉害新人了。”

又有人道:“想借今日之机扬名的,十个中只怕有八个,可是这头彩却被一名淫贼所夺,实在让人气闷。”

有人抢道:“不错不错,这淫贼柳一刀在我河内地界两日之内连淫三名良家妇女,被我‘金刀双侠’葛天正、葛天明兄弟发现,五日之内交手两次,追他六百里入这酆京。”

旁人顿时大感兴趣,忙问这柳一刀武功如何,现在何处。

齐玄策知道这对“金刀双侠”是想借此扬名,仍忍不住腹诽,既然吹牛何不吹的大些,两日才淫三女,能力实在不怎么样,该说自己一夜七次,听着排场许多。

众人喧闹一阵,听得有人大声说:“不知各位对本届的三国争霸赛怎么看?”原来这“天下第一武道大会”原本是民间集会,后来声望日隆,改由国家主办后,精灵、兽人、人族就在每次大会末尾,安排一场三国争霸赛,每族各出两只千人军队相互交战,以起到向对方宣示武力,恫吓对手的目的。因为只需出两千人,那当真是尽起军中精锐,武器防具可以不惜工本,这些年,越来越导向军备竞赛。

这又是一个令所有人感兴趣的方面,堂中热度,顿时又炒高几分。有人分析往届纪录,有人说酆京赌坊盘口如何,还有消息人士透露,本次“三国争霸赛”据说会由帝国二公主赵翎兰殿下,带领王都城防营参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些话传进齐玄策的耳中,一股不祥之念突然冒起。“二公主?城防营?不好!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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