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登闻鼓

“借我点人。”沈长序道。

他的人都是箫弦的,没法用。

盛淮安没想到他要求这么简单,她摊了摊手:“你觉得我像是有很多谋士幕僚的人吗?”

盛淮安除了玄一,连个跟着的丫鬟都没有,干什么都亲力亲为。

“借我羽衣军。”沈长序道,“你的一千人里都是精锐。”

羽衣军里边,也有不少因为仰慕骠骑将军英武,加入的奇能异士,在军队里难以编排,全部都塞进了羽衣军。这些信息,略一打探便知。

盛淮安紧紧盯着沈长序,此刻他脸上无措的表情已经消失了,又挂上了他温润的笑,看不透他想的到底是什么。

“你要做什么?”盛淮安问。

疯子把鞋也脱了,赤脚在厅堂跳大神,嘴里咿咿呀呀念着《千字文》,念完了千字文又干嚎,拿鞋子当手帕往沈长序脸上招呼。

沈长序后退一步避过,看着被疯子紧紧攥在手里的玉螭佩,道:“我想……查点旧事。”

他从来都是帮箫弦做事,等自己需要用人时才觉得捉襟见肘,身边处处是他人眼线。

不想让他养父知道的,自然是他的身世之事。

盛淮安已经信了七分沈长序的话,但还是道:“你不是说要骗走我的羽衣军吗?谁知道这是不是你的把戏。”

没想到沈长序之前的话给自己挖了个坑。guqi.org 流星小说网

沈长序轻声问:“那该怎样?”

他又撩了把自己的头发,把长发拨置耳后,两只耳朵上还挂了青松石流苏耳坠,轻轻摇晃着。

盛淮安道:“别搔首弄姿了,你头发薅秃了我也不会见你好看就给你的。”

在沈青那儿她是什么像路仁一样买笑追欢的好色之徒吗?只要看见了美人,之前的恩怨就一并抛了?

——不过盛淮安还真有点儿“以貌取人”的品格,她在辽东第一次失手,就是放了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北族女子,次日一开战,那女子就用弓弩教会盛淮安:不要随便看人脸心软。

她一把截住了疯子乱挥舞的手,把沈青的玉螭佩拿到了手里,道:“我先拿着了,你明天来找我。”

沈长序见她应了,笑着“嗯”了一声,没有拖泥带水,干脆利落转身朝外边走去,离开前恰好和提着烤鸡的玄一对上。

等人走了,盛淮安对那疯子道:“别装了。”

那疯子“嘿嘿”两声,还是扭着屁股跳大神。

盛淮安不耐烦道:“再装我让人给你丢茅坑去扭。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疯子看起来疯,但说话的时候还是精明的,三两句胡言乱语就把沈长序的母亲现况和前事交代的清清楚楚,看见沈长序受到刺激,他眼底还划过恨意和讥嘲。

疯子不理会他,跳完了又在地上爬,爬完了又在抱着柱子,学猴子荡树藤。

“你的女儿呢?儿子呢?布庄呢?就这么疯下去?”盛淮安把玩着沈青那块玉佩,轻声问。

那疯子的动静果然停下来了。

他五指梳理着蓬乱的头发,露出一双含着泪的眼睛,走过去把自己装疯卖傻时丢了的鞋子捡起来,疯的时候还算挺直的脊梁,听到儿女之时,却已经弯了下来。

他直接坐在地上,一边穿鞋,一边道:“你手里这块玉佩的主人,是沈元善的胞弟。”

这次换盛淮安惊愕了。

沈青的父亲……可能是她师父的弟弟?

骠骑将军和箫弦,在前朝一文一武,共安天下,且从来没有什么大的争端,用个不合适的成语,算是“琴瑟和鸣”,箫弦抚养沈元善弟弟的孩子……好像没有什么大问题。

——不对。

盛淮安皱眉,骠骑将军三年前才死,沈青四五岁就成了箫弦养子,是将军府没钱再养一个小孩儿吗?

“沧州城败仗不是沈元善打的,他死前,根本没有去过沧州。”疯子又语出惊人。

这怎么可能?

盛淮景登基前,是盛淮安亲自替骠骑将军拿来枪,目送着他着甲胄出征的。现在这个疯子和他说,沈元善根本没有去沧州?

盛淮安被他讲得脑袋像是团杂乱的毛线。

她张嘴正要追问,那疯子穿完鞋子,道:“净顾着问你的问题,连我姓甚名谁都不问,好没礼貌的小女娃娃。”

疯子顺走了玄一买来的烧鸡,在地上大快朵颐。侍郎府估计压根没有给他吃过东西,他像是恶狗扑食,玄一刚买来的,热气都没散完,就已经进了他的肚子。

吃毕,疯子抹了抹嘴,把油往衣服上一擦,道:“什么沈青母亲教他念千字文……二十几年前,当时我还不做生意,五湖四海的跑,去说闯荡什么江湖,她的消息,都是我从别人嘴里听来的,糊弄那白脸小子呢。”

他想起沈青又惊又悲的表情,“嘿嘿”笑出声:“给我胡诌对了吧!”

“后来,沈青娘过得可惨了。”

他一腔少年意气,书不读,功名也不考,学了点本事,有点小聪明,就负气出走,说要浪迹天涯。再回常州的时候,已经满身颓唐,不曾想旧人更糟。

沈青的母亲当时不知道是怎么被骗到青楼里去的,他见到时已离开了。

再见面,她看着格外老态,满面土灰的老妪在小巷口卖炊饼,看不出当年如花般的面孔。

故人重逢,沈青的母亲匆忙把沾满油烟的手往搭子上擦了又擦,抓着他第一句话就问:行遍了五湖四海,可曾看见过我的儿子?

盛淮安问:“那你又是谁?”

这到底是疯子还在胡言乱语,还是他已经清醒着了?

疯子道:“我叫李承渊。”

“你往茶棚子里找一找,找个讲江湖故事的说书人,说不定还能听到些我说我要浪迹天涯,做武林中的‘骠骑将军’,结果被人揍了一顿。灰溜溜回来做生意的故事。”

盛淮安还欲再问,李承渊就打断了她:“诶,吃了你一顿烧鸡,我就告诉你这么些。”

果然是装疯。聪明着呢。

盛淮安蹲了下来,和盘腿坐在地上的男人平视:“你又敲登闻鼓,又卖傻装疯,不就是想给你的事情寻个公道吗?结果没人帮你,我来了,你怎么还拿乔起架子来了?”

李承渊盯着眼前这个小女娃娃,瓜子脸,束高发,斜上挑的眉形带了份乖戾,眼神凌厉,不愧是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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