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旧人情

“先帝后宫中本就没有太多女子,但是王太妃却可以锦衣玉食,安好地住着。”冬青道。

先皇后善妒,凡是有些别的心思的女子,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大都沦落和她生母一样的下场,王太妃可以活着,说明先皇后并不把她放在眼里。

“王太妃是先帝死的时候伤心过度才疯的。”冬青稍压低了声音,接着道,“王太妃是已故中书令的女儿,和平王亦有一段青梅竹马之谊。皇后娘娘听了此事,感叹说:‘也许一开始只是故作疯癫,到后来心上摆放着的各个人都离去了,日久月深,也就彻底疯了’。”

她说的隐晦。实是指王太妃也许早和平王暗通款曲,无心宫中争斗,可惜后来平王没个好结果,她生怕惹祸上身,就假意装疯,她所谓的“儿子”应该早被当作残党余孽处置了。

“殿下,我就送到这儿了。”冬青朝她行了个福礼,转身离开。

“之前在这儿牵马的小太监呢?”盛淮安唤住了她,问。

她记得前次进宫,有个小太监过来牵了她的马,她那匹白马饿的直打响鼻,被拉过去喂饱了。因为实在年轻,看起来还是少年模样,盛淮安印象颇为深刻。

“喂马?兴许是尚仪局哪个人?人员调动,我也记不大清。”冬青回答。

冬青答不上来,盛淮安也不再追问,她自己朝宫外走去。guqi.org 流星小说网

今天盛淮安来时没有带人,玄一此时竟然在宫外等着,他跟在盛淮安身后道:“主人所料没有错。今天的‘沈青’刚出城,负责押送他的人就痛下杀手,按照吩咐,负责假扮的弟兄把人都杀了。”

盛淮安“嗯”了一声。玄一沉默了一会,又接着问:“沈青心思深沉,主人干什么要救他呢?”

为什么?盛淮安皱眉,有七分原因是觉得他和自己要追查的旧事有关,剩下的三分,诸多原因混杂在一起,盛淮安自己也讲不清楚。她随口道:“看着好看。”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玄一想过无数种回答,从“他有用”到“我喜欢”,再到“你为何要问”,没想到盛淮安憋出了一句“看着好看”,他后边准备的诸多言辞都落了空。玄一向前一步,和盛淮安只有半步之差,将近于并肩而行。

平时盛淮安出去会带上那只赤脚隼,她在辽东试过熬鹰,战事紧张,总以失败告终。

最后只有二狗蛋那只鸟肯听她的话,可惜是个软蛋,没有什么用,只会抓老鼠鹌鹑吃。但此刻,这个软蛋的作用体现出来了,没有它在两个人中间扑扇翅膀乱飞,竟静默得可怕。

“主人。”玄一侧头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盯着盛淮安半张脸看,涩声问,“我不好看吗?”

“啊?”盛淮安怀疑自己听错了,拍了拍耳朵,道,“你再说一遍?”

往日冷肃的玄一竟注意起自己的相貌,今天也算是铁树开花了。

玄一低头不敢再去看她,轻声重复了一遍:“我不好看吗?”

她没有听错。盛淮安笑着道:“好看啊。”

那为什么喜欢他不喜欢我?玄一还想再问,但是话却像是洪流遭遇闸坝,至喉头的时候又变得畏缩躲闪,重新缩了回去。他低低道:“那就好。”

“怎么突然问这个?”盛淮安没有看他,盯着远方寥阔疏落的天,还有连绵的远山,雨汽把山凝成了朦胧的水墨,纵然上京的风景没有北方波澜壮阔,但却是她生长的地方。

玄一觉得盛淮安像是冰湖旁的流光花,淋了一身的风霜雪雨,不惧强横莽撞的雪流堆压,还是朝那片有泥土有水源的地方蔓延去,上京就是盛淮安那片湖水,即使她天天说二狗蛋飞的不能尽兴,但还是喜欢留着。可是熏风软玉里又养出了她固执的根,只看得见自己要去看的。

他问:“主人喜欢南边人的长相吗?”

“两种类别吧。”盛淮安随口答道,“你和沈长序,还有李绛如果变成女子,你应该是辛九那种,他们应该是江莺那种。不过性格对不上。”

她还是没有回答到底喜不喜欢。那江莺和辛九,你觉得哪个更好?玄一又想问,又重新把话吞了回去。如此刨根问底,也没有什么意义。

也是前几天,他在宫门给盛淮安递了缠花,但是她说等会儿,转头就忘记了。

再说吧。他心道。反正沈长序不知道能讨她喜欢多久,可他是羽衣军的副将,自始至终都会追随盛淮安。

此刻,府内。桃红和柳绿的速度很快,早上就跑去给辛九置办了一身衣裳,平时只会打打杀杀的辛九转着圈儿问江莺:“怎么样?好看吗?”

不得不说桃红的眼光真的不错,交领广袖,恰好把辛九的宽肩窄腰衬出来了,江莺甜甜一笑,道:“好看好看。”

沈长序目光掠过她们,停留在桌上倒扣的书上。

他把书翻过来,上边用大字印着标题“沈小姐闺阁痛失名节,大侠骑白马救娇美人”,

沈长序盯着那行字,无端觉的有点熟悉。深思熟虑了一会后,他找了只秃噜毛的笔,把“大侠”改成了“淮安”,觉的什么都对上了。

李绛抱着琵琶,匆匆忙忙行过侧边的走廊,沈长序在,盛淮安嘱咐李承渊继续装疯,李承渊难得放飞自我,乐得自在,满口答应了下来,可怜李绛还要陪着装疯的爹演戏,原本瘦弱的身子骨看着又多了几分愁容。

沈长序放下笔,忽而忆起,盛淮安追查的沈元正之事,她没有讲出半点给他。自己昨晚,却被她一通“帮人是喜欢”的歪道理给糊弄了过去。

盛淮安离开王城,市井此刻已经变得热闹了起来,人群熙攘中,她似是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大步追了上去。

前人带着帷帽,走的很慢,盛淮安一下就追上了,不紧不慢跟在后面,随他进了医馆。

是盛钰。

他坐在大夫前边,柔声道:“麻烦了。”伸出来的那截手臂骨头几欲突出,苍白到血管像是画上去的。

大夫清了清嗓子中的痰,慢吞吞伸手摸脉,又是闭眼一阵沉吟,道:“脉象虚滑,往来流利,小姐,你这是滑胎了啊。”

“死老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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