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息临行时优利特意穿了一套精美的华服来送行。
白色缎面,暗纹提花。
估计还喷了香水。
做了发型。
周息看了看自己身上千篇一律的灰色宽大袍子,对此不做评价。
优利站在周息身边,不断挤着两人之间本就已经没有的距离。
周息“……”
她压低声音,凑到优利耳边“羡慕吗?”
“我将和你最尊敬的圣~子~殿~下~共同出行~”
周息语调浮夸,蹦跳着追赶上前面一点的伽巳。
回头冲优利做了一个鬼脸。
优利“!!!”
邪恶的女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再次露嫉妒的丑恶嘴脸!!!
周息挤走了小六,亲自扶着伽巳上了马车,回头冲袖口都被绞出褶皱的优利摇摇头。
在优利的丑恶嘴脸下,被伽巳牵引上了马车。
邪恶的女巫!!!
啊啊啊啊啊啊啊!!!
优利回去就洋洋洒洒写了数百篇揭露女巫恶行的文稿。
其中包含但不限于女巫是世上最邪恶的存在,她们最喜欢用青蛙眼熬制发绿的魔药。
她们心肠恶毒……
最后特别注释只有女巫才这样,而巫师不是。
风评莫名变坏的女巫们“???”
神经病吧他。
褚衣看到之后评价和众女巫一样。
她用锅里的青蛙眼去想都知道是哪个蠢蛋干的事。
于是一封举报信交到神父那里。
优利喜提禁闭忏悔三个月。
优利“呜呜呜。”
可恶的女巫!!!
而另一边的周息正在马车里尴尬到不知所措。
如果她知道圣子殿下的耳力目力那么好的话,她一定不会为了优利矫揉造作。
可恶的优利啊!!!
周息盯着面前的圣子殿下,扬起一个假笑“圣子殿下英明神武,我自然是敬佩的。”
圣子轻笑。
从周息这个角度看他,白绫覆目,微微侧脸,像是凝视着她一样。
很专注的感觉。
“巫师大人近来可还适应?”
周息想都没想“适应适应,跟自己家里一样。”
“如此便好。”
飞马的速度极快。
前后不过大半日,悬河森林已然可以看得见影影绰绰。
“悬河一带时有魔兽出没,到时大人便跟在我身后吧。”
“我们不乘马车吗?”
“悬河森林上有禁制,不可飞行通过。”
外面的车夫驾驶马车平稳落地。
周息在伽巳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看到森林一角。
“为什么树都是黑色的?”
“因为这里是兽族与恶魔签订契约的地方,受邪恶之气污染长而久之趋于魔化。”
“哦哦哦。”
伽巳走在前面开路,周息就跟在后面。
伽巳身上的纯净神力太高,两日来并未直面任何魔兽。
只是伽巳仍不知那个异世魂身在何处。
悬河森林极大,地势复杂,各个魔兽盘踞,甚至有点地方他也没把握能够全身而退。
在其中找上一人,难如登天。
伽巳微微叹口气。
后面的周息立马竖起耳朵“你累了?”
伽巳闻言一怔,刚打算感谢这句关心,又听见后面半句话——
“那我送你回去吧。”
是送你回去哦。
伽巳失笑“大人再坚持些吧,等找到人,自然就可以回去了。”
“好吧。”
寻找之旅已经进行两日的周息,问出了早就该问的问题“我们要找谁来着?”
“一个异世……”
周息并没有听清,因为伽巳的声音堙灭在魔兽的嘶吼声中。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的周围已经围满了魔兽。
伽巳拉近与周息的距离,只一瞬间,寒冰从脚下蔓延,一根根冰锥四散刺出。
与此同时,周息已经调动身体内的巫力击向跳扑而上的魔兽。
净白色的巫力和冰蓝色的魔法混合,生生在魔兽的包围下开出一条生路。
当伽巳拉着巫力透支的周息逃跑时,她确确实实后悔没炼出那锅飞行药剂。
她要是会飞,早飞走了。
魔兽像是集体兴奋起来一样。
癫狂,怒化。
追着两人不肯松懈。
像是一定要将这两个外来者咬死在利刺之下,以免……
以免——
以免耽误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
庞大数目的围剿之下,结局好像已经注定。
在两人精疲力尽之时,从未如此狼狈的圣子殿下,背抵在周息的背上,道歉“抱歉,害你如此。”
周息听见了这声道歉。
可她没心思去思考了。
因为她胸膛之中,另一颗心脏。
那颗属于她丈夫的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与此同时,所有魔兽深深看了两个已经不具备威胁的两人,积极转头朝着同一个方向离开。
冲天的红光映下。
是三伏阵。
周息也朝着相同的方向跑去。
身后是追逐而上的伽巳。
远在千里之外的圣殿正中央,天神抬眸。
有一丝联系断掉了。
长梨闭眼,一道泪痕划下。
天空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在这一刻,整个杦梨大陆的子民,都感受到了他们所敬仰的天神的悲伤。
痛彻心扉。
伽巳同天神的感应最深,反应也最是强烈。
心痛到甚至站不起身来。
他跪在地上,白色的华服破破烂烂,满是血渍与泥泞。
他捂住心口,艰难地抬起头,却看不到周息的身影。
周息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只一味机械地往前走着。
像是一个提线木偶。
机械地走在春山之中。
咚——
咚——
咚——
咚——
撞钟声音传遍无名山,向着更远的地方传去。
周息回头,看到亭中的撞钟,老者穿着洗的发白的粗布衣服,满头白发。
长眉长须。
是与头发相同的颜色。
四声钟鸣。
是阵之大成者李长贺出世的前鸣。
老者撞了钟,本怔愣着看着远山。
突然他像是有感应一般,回头望向周息所在的方向。
周息心中只有一个想法他能看到自己。
很久很久之后才道“出世了。”
谁?
睡出世了?
周息很快得到答案。
因为老者抬手起阵,下一秒两人就已经在一处大殿之前。
她听见有宫女在喊“生了生了!是位皇子!”
老者走上前去,周息想跟上去,却被什么无形的屏障挡住。
她等了又等,看到老者抱着一个婴儿出来。
她看到老者穿过自己的身体,向着外面走去。
大殿之中是女子的大哭声。
她向后张望,不知过了多久,转身跟上老者。
那是老者的第一个徒弟。
取名唤长渊。
老者的第二个徒弟是被一个男人抱过来的。
老者拒不见之。
那男人就抱着小小的孩子跪在门前。
一跪就是一日。
在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老者终于开了门,他说“从此以后,她便叫长梨。”
“为我二弟子。”
第三个弟子是在乱葬岗捡的。
那时长渊和长梨已经是六七岁的孩童了。
老者突然从外面抱回来一个孩子,对着两个小小的弟子说“从此以后她就是你们的小师妹。”
长梨很高兴,蹦跳着问师父她的小师妹叫什么名字。
“长无。”
第四个徒弟不知道是谁放在院子里的。
彼时距离他收三弟子才过去半年。
无名山上秋意阑珊。
长风过境。
老者抱起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婴儿,为他取了名,叫长秋。
四声钟鸣,四位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