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月当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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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北松头七之后,顾嫣嫣准备返回新加坡。

浦东机场候机室,飞机有起有落,每一架飞机搭载着不同的人,每个人又会奔赴各自不同的终点。

上机前十分钟,顾嫣嫣接到了一个开头是010座机打来的电话,她心下有数电话的那头是谁。

“喂。”顾嫣嫣最后摁下接听键。

“喂。”电话那头的陆知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说:“嫣嫣,不要走,你回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挽回一切好不好?”

顾嫣嫣望着窗外那些积云,层层叠叠,她想张口,却发现嗓子黏到发不出声。

拇指最终按在了红色的挂断键上。

陆知侨,我们今生缘尽于此了。

2019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年份,年底的时候一场疫情让整个世界乱了脚步。

2020年农历新年国家首次延长了新年假期,口罩和防护服一时间成了紧俏物资,网络上各种声音四起,有人将这场灾难归为人类无节制的食用野味,有人说病毒是早有预谋,防疫医院和方舱很快被建起,无数白衣天使自告奋勇奔赴疫区战场,全国人民都在打一场极为艰难的战役。

2020年4月中国国家航天局宣布将中国行星探测任务命名为“天问”。

7月南方暴雨,洞庭湖,鄱阳湖水位超过警戒线。

12月国药集团中国生物新冠灭活疫苗已获得国家药监局批准附条件上市。

2021年1月1日《民法典》正式施行。

1月20日拜登正式宣誓就任美国第四十六任总统。

3月外网发起抵制新疆棉运动。

7月郑州暴雨轰动全国。

顾嫣嫣这两年一直都在新加坡,君驰将事务所开到了新加坡,但由于疫情他们没有租赁办公楼而是居家办公。

顾嫣嫣在新加坡第九邮区租了一套公寓,公寓里办公的书房比卧室要大,她的写字台上竖着三块电脑屏幕,两块彩色的一块黑白可旋转的,黑白色的屏幕护眼,方便她审阅和校对合同文件。

白天的时候顾嫣嫣会居家办公,和同事们线上开会,线上会见客户,夜幕四合的时候她会踩着人字拖来街头的食阁觅食,新加坡政府严格管控居民做饭的油烟问题,所以大部分新加坡人的一日三餐都选择在档口食阁解决。

七八点的街头食阁,是这一天最好的观察新加坡人间烟火的地方。

顾嫣嫣有段时间迷恋上了娘惹菜,每次去吃都要点几块斑斓糕,后面又有一段时间迷上了海南鸡饭,这里的华人老板偶尔说粤语,偶尔说闽南话和海南话,顾嫣嫣也在不知不觉间学了些南腔北调。

食阁老板熟练地将食物打包在油纸里,然后她付钱说句多谢,偶尔再去商场里奖励自己喝一点糖分超标的饮料,这便是她一天的生活,简单又充实。

新加坡开放后,顾嫣嫣连着半年内感染了两次COVID-19,而这两次留在她身边不断照顾她的人是她的亲生母亲唐曼华。

唐曼华那年和泰国华侨分手后便一个人来到了新加坡,后来她在新加坡认识了一位谢姓的大学教授,谢先生喜欢中国文学,退休后在新加坡的一所大学里任教东亚研究。

谢先生对唐曼华和顾嫣嫣都很好,顾嫣嫣感染COVID-19那阵子,谢先生也是开着车忙前忙后地载着顾嫣嫣去医院输液,顾嫣嫣发烧快要到40度的时候,唐曼华就在她的床边打了个地铺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待顾嫣嫣彻底康复后,她们母女关系缓和了不少,谢先生和唐曼华会经常邀请顾嫣嫣来他们家吃饭,年节的时候,顾嫣嫣也会买些东西送过去。

谢先生温文尔雅,早年丧妻,是一位老牌绅士,顾嫣嫣打心底里希望,她的妈妈这回真的可以安定下来和谢先生好好地过日子。谢先生还有一位女儿叫谢润莲,和她差不多的年纪,润莲早年留学美国,学的也是东亚研究。

人生的际遇有的时候真的很奇妙,顾嫣嫣也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和继父的女儿成为要好的朋友,润莲讲得一口的马来腔,抑扬顿挫,有的时候遇到不会说的普通话会用粤语或福建话代替,她喜欢北京,上海,南京,喜欢一切的中国历史,虽是新加坡籍却常以中国人自居,顾嫣嫣对她说,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要介绍自己的好闺蜜江时音给她认识,两个喜欢历史的人,一定会非常投缘。

日历一张张的被揭过,算了算日子,之前和陆知侨满打满算恩爱过的时间是一年左右,而如今她们分别的日子已经多过了相聚的日子。

2021年8月中旬的一天,顾嫣嫣穿上厚实的防护服,戴着防飞沫面罩,手上捏紧了护照和机票,来到了新加坡樟宜国际机场。

唐曼华谢先生还有润莲都不放心她,三个人一起来机场为她送行。

临走时,润莲隔着防护服与她拥抱,用马来腔嘱咐她万事小心。虽然隔着防护服还有面罩,但顾嫣嫣却能看到出唐曼华那一刻在流泪。

这样的一个重组家庭,是她这两年异国生活里最坚实的后盾。

顾嫣嫣回国的理由很简单,她家在苏州的家具厂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父亲在世的时候厂子效益就不好,厂子前两年尚有与父亲交好的两位叔伯帮衬,但两位叔伯在今年相继办了退休准备回家含饴弄孙。

顾家的家具厂是她太爷爷办起来的,父亲是个没有什么经商天赋的人,厂子在他手里早就不负当年荣光,加上这几年各种原因造成的经济下行,厂子目前在倒闭边缘徘徊。

可是,家具厂好歹算顾家的祖业,顾嫣嫣不希望厂子倒在自己的手里,这样很多年之后她会愧对先祖。

顾嫣嫣望着舷窗外面的云,飞机再过几个小时就要降落了。

当天夜里九点,飞机停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在疫情的特殊时间里顾嫣嫣下飞机后被专人带着填写各种登记表,核酸检测,测量体温,最后上了隔离大巴。

经过了两周酒店隔离和一周居家监测外,顾嫣嫣终于获得了久违的自由。

她获得自由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开车去隔离酒店接秦以阳。

不久前相邻城市突发疫情,秦以阳医生自告奋勇剃了个光头后直接带队奔赴疫区。

秦以阳临走的那夜,她在新加坡,江时音在北京,他们三个就这样天南地北的打着视频电话,她和江时音在电话里哭成了狗,千叮万嘱要秦以阳做好个人防护。

谁能想到,平日里最吊儿郎当的秦以阳,在关键的时候却是最勇敢的人民医生。

顾嫣嫣将秦以阳接到了他的公寓,她摸着他的秃瓢,眼泪流了满面,他们是从小到大最要好的朋友,却因疫情天南地北的分开了两年,秦以阳将顾嫣嫣搂在怀里,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对着她的脸颊就是吧唧一口,他的嘴里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腔调:“万事不如有妞搂,一生几见月当头,妞啊!晚上和哥哥去酒吧风流快活不?”

“去你个大头鬼!”顾嫣嫣用手抹泪,“万一感染了疫情,我俩都白隔离了。”

最后,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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