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身后出现轻快的脚步声，苏十七回过头，身穿白色衬衫的奚池学长从黑暗中大步走来。
“你没事吧？”还隔着老远，学长就招手喊他。
苏十七脑袋里闪过溜溜梅三个字，抽抽嘴角地走过去说：“没事，只是受了点伤，衣服弄脏了。”
手臂上被肉芽寄生过的血痕变得发青，看上去就像是做了一场生化试验，另外身上穿的长袖衫已经变成了长袖布条，上面还沾满了绿色的汁液，看起来像把裙带菜穿在身上。
“脚也受伤了么？”对方注意到他僵硬的腿。
“这个是我适应期的不良反应。”
“那还好，我路上遇到事情被拖住了，晚来一步。”奚池微喘着气说，“那个污染物呢？”
苏十七指指悬崖：“在下面。”
“你干的？”奚池顿了顿，笑道，“看来你还有很多秘密。”
“不算秘密，只是运气好，刚刚在打斗中我豁出命才让它掉下去。”
既然穿越的事情被列为禁忌无法说出口，那么原身的残留意识这种东西也很难解释清楚，苏十七现在并不喜欢麻烦，干脆就不解释了。
就当殊死一搏侥幸生存吧。
回到灯塔，苏十七喊了几声，确定莫大哥还没回来，他邀请学长在一楼坐下，自己则先去卫生间处理伤口。
“带上这个。”奚池从铁皮盒里拿出一瓶喷雾丢给他，“你的伤口被辐射侵蚀了，不过还不严重，用消杀剂清理干净不会有太大问题。”
“知道了。”苏十七答应着，边走边皱眉看着手臂上的血痕，代表辐射的灰雾塞在里面，把皮肉都撑了起来。
之前将身体交给原身残留的意识时，这些雾明明都消散了，收回身体后居然又重新聚拢到一起。
看来那个状态下他不仅力量变大速度增强，还能一定程度免疫辐射。
卫生间间是灯塔侧面独立的一个小屋子，不过有个小走道直通灯塔内部，苏十七打开第一扇门进入走道里，尝试着用大拇指依次敲击其他四个指尖。
很快，他的意识就被猛然抽出，手脚变得不受控制。
再心念一动，又立即恢复到原样。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切换开关，以一个固定的动作开启，让原身残留的意识操控身体，以心中念力恢复。
苏十七心中暗喜，这简直就像开挂，虽然我因为继承了守塔人的眼睛，无法正常分化出能力，但战斗的时候我可以随意切换成另一个自己！还是能打的自己！
正高兴着，肚子一阵发痛，他的双腿一软，靠到走道墙上连连喘气。
苏十七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被抽空了，看来并不是随便就能切换，可能还有虚弱作为代价。
以后还是尽量避免冲突，做个专注于赚钱的闲散人吧。
苏十七长叹一声，扶着墙壁一瘸一拐地走到第二扇门前。
带着岁月痕迹的银白色门把手上挂了一片红色，以一个倾斜的角度往下在门上划出一条痕迹。
闻着红色散发出的铁锈味，苏十七眼皮跳了几下。
未过多犹豫，他推开门，被刺激的腥味熏了一脸。
下一刻，他的眼眸就被猩红充斥。
卫生间里的物品不再整齐，墙角的茶叶渣也再度湿漉，洗脸台与马桶之间的场景将成为他生平最难以忘怀的一幕。
莫大哥死状极惨地躺在里面。
完全不敢再多看一秒，苏十七飞快地关上门，紧紧抿住嘴唇回到大厅。
“怎么了？”奚池见他依旧全身脏兮兮地回来，意识到情况不妙。
苏十七摇摇头，盯着一张煞白的脸走到一张凳子前坐下，拿过身后一只大铁杯捧到嘴前，哇地吐了出来。
……
窗外渐现光明，金色的太阳重新从灰暗的天空中钻出头角。
一群穿着白色大布罩的人围在灯塔周围，为首者挥挥手，众人立即分工运作，一部分将灯塔周围围了起来，一部分进入里面勘察，还有一部分留在原地记录和上报。
氛围沉重又压抑，苏十七跟学长站在不远处的悬崖边看着，有凉风不断灌上来，被吹一吹也就不那么难受。
感到头脑发蒙时，他听到学长在说：“莫大哥给你留的纸条拿出来我看看。”
“哦。”苏十七回答完，又愣了一会才想起要从口袋里摸出纸条。
“不是这张。”
“哦。”他换了个口袋，将从卫生间地上捡的那张递出去。
上面是老者在卫生间里断气前用手蘸血留下的遗言：别查。
只有两个字，当时的情况极为特殊，能写下两个字都是老者拼尽了毕生的力气。
脑海中再次闪回过卫生间的那一幕，苏十七又弓背干呕了几下。
“这件事情我会查下去，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别打草惊蛇。”奚池飞快地折叠好纸条收到口袋里，他眼神也充满了悲愤，他应该也认识老者。
“哦。”苏十七用几乎不像自己的声音重复地回复着同一个字。
他只认识老者一天，但前一秒还供吃供住收留他，给他传承的人，下一秒就以那样的状态出现在他面前，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对了，老者昨天晚上的行为一直就很不对劲来着。
“莫大哥应该知道自己会出事，他在昨天晚上就做好了准备。”苏十七将自己所知道的线索告知学长，当然除了传承眼睛的事。
能以如此残忍手段杀害老者的人一定不是等闲之辈，以他的能力完全没可能去查，不如协助学长。而眼睛的事不说，是因为目前还不知道凶手的杀机是什么，如果与眼睛有关则对他会是很大的威胁。
奚池默默记下，提示说：“目前知道你住在灯塔的人只有你弟弟和我，在凶手杀机未明前不要再泄露出去，稍后我会申请将灯塔划入职责范围，以后只有我们两个可以进入。”
“那他们怎么办？”苏十七指向在灯塔里清理和勘察的十几个白衣人。
“放心，他们不会泄密。”奚池很肯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