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逝去的时光 乔治/迪肯·艾托斯 1

(.)追忆逝去的时光乔治/迪肯·艾托斯(Deacon·Aetos)1

(本篇的创作基于某人的记忆和陈述,有大量涂改和修改的痕迹,故事与事实之间的关系已经无法考证)

迪肯是个阳光的小伙子,对生活、未来都很乐观,为什么不呢?生活上他有个母亲照顾他,情感上,找到了一个爱他的女孩蕾拉,事业上已经是骑士扈从了,要是非得说有哪里不好,那只会是他的长官,拉布尔丹骑士为人太慷慨,太照顾下属,这份热情使迪肯想不到好方法回报。

至于什么时刻发展了转折,这方面我们可说不准,是母亲的离世,是出征后与蕾拉的感情发生变化,还是他没能救下拉布尔丹让他的内心完全投向失败主义与偶然主义吗?

故事是从那一天夜里开始的,639年4月联军攻下埃布罗(注:Eburo,城市,纳梅拉东南区)大获全胜的消息传遍了。埃布罗是通往达兰(注:Dara,城市,纳梅拉中部)的要道,而攻占达兰就意味着纳梅拉基本处于联军的控制中。对于这场胜利,一位不为人知的历史学家说得好,“奥斯特、兰弗的战士早就习惯纳梅拉的土地,但是新到此处的瑟加国士兵缺少了一份机警,同时,缺少拥有者的支持是他们不幸的地方,最不幸的在于胜利女神和死亡女神是同一天来的,阿涅他(注:瑟加的首都)的帕基尼家因暗杀失去了长子。凶手行凶后逃逸无踪,没留下什么线索,由于当时的情况太恐怖,没人敢追捕凶手。”

傍晚的时候,阿诺河(注:RiverAnon,处于联军占领区)中游不远的地方,瑟加的士兵们三两成群地围着火堆,吃喝喧哗。晚宴有韭菜汤,芜菁、甜菜根炖肉,烤河鱼。有人奏起布祖基琴、长笛,高兴的人唱起《我心爱的辛德瑞拉》,是一首情歌,歌词也很直白,说的是一个男孩对一个女孩的爱意,快乐得很。

我们故事的主角是一个男孩,他身得高大,有着深褐色的头发,眼睛里闪着快活的生命之光。

“喂,迪肯,过来。”红发、微胖的伊格济大声招呼道。这个骑士有个肚腩,完全没有骑士的样子。他手中拿的是第三瓶蜜酒,酒精的作用很明显,七神在上,保佑他说话别咬到舌头。

伊格济的话让迪肯很难为情,这个还处在发育阶段的孩子已经通情达理,迪肯晓得自己理应融入氛围。只不过他受够了拥挤的人群,还有某些人臭烘烘的味道,哪怕是用柠檬水搽身子也去不掉臭味,为此,他向拉布尔丹说了好几次自己不要做伊格济的侍酒,而这个人一旦喝醉了,便什么也都敢说,也都敢做(部分文字缺失)。另一方面,恋爱中的迪肯正在斟酌如何给蕾拉写一份配得上这场胜利的回信。每次战情有了变化,不论好坏,他都要写一份给蕾拉的信,类似于神圣的约定,因为没人知道信会不会是最后一封,这是士兵在前线的时候总有的忧虑。

拉布尔丹让迪肯坐在他身边,“告诉我们,是什么阻止你加入痛饮,我肯定不是因为食欲不振。”

“无意冒犯,先生,我并不想待在这里。”

迪肯挥了挥手里的纸和笔。上面写了个开头,亲爱的蕾拉,很高兴听到你一切都好。迪肯没有继续写,是因为就在刚才,他认为该采用另一种写法,毕竟这封信为了传达得胜的喜悦。于是,在他拿定主意,想要换一张纸重新写到,亲爱的蕾拉,我很高兴,我们取得了胜利,激动地描述这场胜利来之不易时,伊格济早已喝得高兴,酒顺着脸颊全流进衣服,叫迪肯过去侍酒。

人们都知道得保证自己写信时头脑没有被酒精弄得晕沉沉的,不能像伊格济一样,或许晚些时候,他也可以要些香料甜酒喝,如果还有剩下的话。拉布尔丹这位来自圣光会,品德高尚的人有一些看不下去伊格济骑士的丑态,认定有义务维护骑士的尊荣,其实,圣光会的骑士也都爱酒精,因为圣餐的面包是神的肉,而葡萄酒是神的血,然而个人爱好成为嗜好却也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如果说骑士都得会喝酒,拉布尔丹相信伊格济喜欢上酒精也难说是十恶不赦的罪过。于是,拉布尔丹交待迪肯把伊格济拖去帐篷里安置好。

迪肯心不甘情不愿地将手上的东西放进随身布包,架起长官走向帐篷。伊格济重得像只猪,呼出来的气都是酒精味。营地里到处都是喝得酩酊大醉的人们,两人沿路上撞着三四个醉汉,他打赌那些人醒来可能连自己的剑带都找不到。到了帐篷,扈从把这位骑士大人草草地收拾干净,也没给他脱鞋,就往被褥上一丢。撞击让骑士似乎有些清醒过来,叫唤着:“水,我要喝水。”

迪肯想一走了之,想到总得有人对“命令”有所表示,于是他找到仅剩的三个水囊,其中两个是完全空的。他把唯一的一个递给长官,拉布尔丹操起它,当头淋下,醉汉显然分不清嘴巴的位置。床铺被弄得湿淋淋的,而喊得声音更大了,“水,水......”

扈从有些懊恼,不是因为担心明天伊格济骑士明早醒过来发现自己处于一种疑似尿裤子的状态,他的荒唐事根本不少,而是现在总不能假装没听见,拉布尔丹交待过要把伊格济骑士安置好。如果要取水,迪肯得出营地去山泉一趟,距离不是很远,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和水囊便要出发。还没出帐篷,他想到了什么,抓起一旁的十字弓,东西用于防身。扈从没询问许可,伊格济大人的脑子明显不是清醒的,而拉布尔丹更不会责怪。

走到营地边缘,迪肯碰到几个哨兵,他们激烈地争论联军什么时候能把达兰拿下。松了一口气,他很高兴知道至少今天晚上还有没喝醉的。迪肯把骑士团的徽章给他们瞧,那些人根本没查看就放行了,还特别好心地叮嘱他小心,说下午有人在营地附近发现了一只棕熊。

远离了人群的热闹,平静和紧张感缓慢增长起来。迪肯能听得见,风的呼啸声愈发狂野,夜空中没有阿尔特弥斯的月亮车。迪肯点了一只火把,虽然他晓得晚上拿着火把会使他成为移动的靶子和野兽的食物。路很平坦,他慢慢地走,沿路确定记号。

路程还有二分之一的时候,他听到不清晰的水流声,河流和森林的静谧让他放轻松。他向灌木从跨出一步,陡然停住,因为他听见另一个声音,是树枝被重物碾轧断裂的声音。顺着它望去,迪肯猛然发现树丛后面有一双眼睛!

“什么人,出来!”迪肯取出十字弓,只要情况有变,他不会犹豫把弩箭射出去。

“出来!”他又厉声喊道。

巨大的黑影出现了,伴随的不是人类的脚步、呼吸声,他从那个生物每一个动作都能感受到沉重的威胁,那是只棕熊。惊慌失措的男孩没好好地瞄准便一阵乱射,不能怪他在日常训练时没能够严苛要求自己,而是他实在没有经历过熊的扑杀。熊愤怒地叫喊,迪肯立即知道自己射中了却没成功射杀它,还有什么情况比面对发狂的熊更糟糕呢。

一次失手让他勇气全无。逃走,这个字出现在他的心灵。逃走!这种声音越来越大,但是心灵里的声音和他的身体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他的手脚开始抖动起来,感觉自己要尿进裤子了。

不理智的害怕显得没有任何道理,加上黑暗与孤身一人的氛围,逃走!如果不逃走,我会死在这里,迪肯这时刻无法想象死亡,他拔腿就要往回跑。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大地的响动很近,锋利的爪子毫不留情,他的背上挨了重重一击,随即撞到泥土里。十字弓飞出手,布包的东西散落一地。他感觉体内如有烈火在燃烧,内脏、肋骨全碎了。我不能死在这,我还要回去,蕾拉在等我,这是他唯一的想法。他朝前面爬去,想要够着武器。头脑发昏,肢体发沉,嘴里都是血。这个时候,他多么希望自己还能坚持住。

希望如风中残烛,迪肯·艾托斯的眼前开始浮现过往,他很疲惫,他说不出到底是什么,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消失了,这是死前征兆。视线几近模糊,世界仿佛完全沉寂下来,就在这时他好像见着一个人,蓝色面具,黑色斗篷,手持一根长杖,上面绕着一只蛇,念着听不懂的咒,它是死亡的信使吗?他不知道现在开始真心相信什么能否带来改变,他把最后一点儿时间花在道歉上,蕾拉,对不起,我没法了......

最终,一丝光线都没有了,一切都安静,一切都停止,蕾拉,我亲爱的,天上再见......(注:Ver-nos-emosnocéu,并非‘再见’一词,使用了动词看见的将来时,也许出自赞美诗)

骑士扈从迪肯·艾托斯失去了意识。

(部分段落缺失)

唤醒迪肯的是一种冰凉的液体,有泥土的腥味,他反应过来,那是草地上露水,因为他对它很熟悉。只不过这样的熟悉感还缺了重要的激情,蕾拉的发香是其中一部分,气味使他想起两人的在草地缠绵(部分文字缺失)。

扈从一下坐起。破破烂烂的衣服上沾染血腥味,是完完全全的真实的感觉,人们都知道怀疑一件实在的事物听起来很蠢,但迪肯这时完全顾不上。他傻乎乎地摸着受伤的地方,没有伤口,没有结痂。回忆告诉迪肯,确实有一只熊用爪拍伤他。令他不解的是差点死去的人却觉得自己的状态比任何时刻都要好,像睡了一个长觉,仿佛刚才的都是噩梦,没有野兽的袭击,没有死亡的使者。

究竟是怎么回事?迪肯想不明白。凉飕飕的风灌了进来,他打了个寒颤。他摸黑拾起十字弓和包裹,这时想起伊格济骑士还等着喝水。可是等不到我取水回去了,还有蕾拉,她等不到我回去了,迪肯认定自己死了,悲伤地想着。

“蕾拉,你的妻子?”

听见陌生的声音,处于紧张的迪肯下意识地举起弓。顺着声音,他发觉是一位蓝面具的黑袍人从树丛里出来,这个人右手提灯,灯的火焰是绿色的,像幽绿的细蛇。脸部的木面具吸引了迪肯的注意,人们见过各种各样的面具,它们都爱红褐色、朱红色,会装有头饰,而这个人的没太多颜色,只有眼泪的部分画着金线虚线,线条在黑暗处闪着光,与他毫无色彩的声音形成对照。

扈从犹豫了很短的时间,垂下了手,他认为如果刚才的事情都是真实的,眼前的怪人一定把熊赶跑了,救了他。

“什,什么?”迪肯结巴地说。

“抱歉,我捡回了你的东西,她的画像。”黑袍人走近,指了指布包。

迪肯一脸蠢样,完全没从近乎死亡的体验里清醒过来,完全没理解是何种力量把他从悲惨的结局拯救回来,他被过于戏剧化的事实吓到了。很多认识迪肯的人都认同一点,一旦他处于惊恐中,就再也难找到表达心灵中想法的正确言语,拉布尔丹对此也颇有见解:迪肯那小家伙我知道,话不多,胆子很小,但人不坏,你叫他帮忙,他会做到的,但你叫他上战场,他可能会想开溜。

怪人看出年轻人的焦虑、恐慌。这个小伙子刚从死亡的边缘回来,换做其他人早就该对此感到高兴才是,而迪肯脸色苍白,手不停颤抖。

“我叫莱特拉。你还活着,我救了你。”

“谢,谢谢。莱特拉先生,十分谢谢。”

迪肯的舌头僵直,活像做了坏事被抓到的贼,为自己辩护,半天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词,要说他没害怕到极点,那是不可能,因为某个人几乎都忘了,还没说自己的名字,这是没礼貌的人所行的事。然而,礼貌没成为让迪肯最担心的一部分,这是因为,一件重要的事被想明白了,莱特拉先生一定是拥有者,如果莱特拉是敌人.....

.扈从的手紧紧握住十字弓,事实如此不可理喻,前一秒有人还心存感激,下一秒有人便想杀掉救他性命的恩人。从迪肯心灵的活动上,莱特拉能窥见一类矛盾与复杂,不怪迪肯,是整体环境使然。天知道迪肯有多傻,把最后的希望寄托于这个连熊也杀不死的武器上,挣扎着,没有勇气扣动扳机。

“我不是纳梅拉人,”莱特拉按住扈从的手,“以某种方式来看,我不是。”

要想弄明白“以某种方式来看”的具体含义不是件容易事,但听见莱特拉先生承认他不是纳梅拉人,确实不难。对于迪肯来说,他认定这样的话是真实无误的。这是一种奇怪的信念,在这样的想法作用下,身体顿时放松了,有些难为情又带些高兴。

“先生,抱歉,我刚才吓坏了。我叫迪肯,迪肯·艾托斯。”

迪肯清理干净包裹,矢车菊干花、给蕾拉的信,确定没有把最重要的东西遗落才起身,也终于有心情仔细大量起来莱特拉的神秘,不仅是装扮:没有过多色彩的面具、没有过多色彩的黑斗篷,还包括他的行为:一个人大晚上提着灯在林间漫步。神秘性往往都显示二元论调,要么有不一般的身份,要么有不一般的爱好,不管哪种不一般,或者什么程度的不一般,都是未曾被想象力汇聚的放大镜观察过的。在一位骑士扈从的眼里,神秘性意味着很遥远、遥远得令人敬畏、逃离的东西。

迪肯扭扭捏捏地说:“先生,我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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