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智障要求！
苏夏吐了。
从来只有别人跪她的，没有她跪别人的份！陈小刚算哪根葱，他也配？
苏夏脊背挺笔直，“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所有人都觉得过分了。赔钱是正常的，五百块钱也太多了，很多人掏空家底也拿不出这个数，张口就是五百怎么不去抢？何况磕头，太侮辱人了。
杨彦脸色很是难看，“狮子大开口也不是你这样的，这钱我们拿不出来，你说个实数，不然免谈。道歉可以，磕头不行。”
他这么说是为了苏夏好，苏夏心里门清，心里就是提不起劲儿来。
按她说，赔钱别想，磕头陈小刚不配！这两样，她哪一样都不想做！
心中对这个处理结果再不满意，苏夏没法拆杨彦的台，人家非亲非故的大老远跑过来给她当证人，又帮着调和，她没有不感谢杨彦的道理。
杨彦跟陈小刚谈赔偿，苏夏眼不见为净，跟身后孟小茹攀谈起来。
“看得出来，你挺心疼孩子的，那为什么不带孩子离开，牲口连孩子都打。”
孟小茹神色凄哀，“以前不是没想过，我带着小美回娘家躲两天，他就来闹，表面认错，回去后把我往死里打。我又能跑到哪里去？”
每跑一次，换来的是更狠更重的拳头，时间久了，娘家人也烦她们，陈小刚对母女俩来说，简直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提起过往，孟小茹身体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她对陈小刚的恐惧，已经深入骨子里，不敢反抗。
苏夏耐心安抚她，“别怕，他不是不可战胜的，你看，他打不过我。”
紧接着，苏夏压低了声音问，“你想不想跟他离婚？”
离婚？
孟小茹睁大眼睛，重重点头。她做梦都想离开陈小刚，哪怕带着女儿去捡垃圾，也比跟陈小刚在一块儿生活来的幸福，起码不用担惊受怕。
“可是他不同意。”
一方死咬着不松口就离不了这婚，但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苏夏对着孟小茹低声说了两句，把这个懦弱又坚强的女人吓得六神无主。
“不……不会吧，陈小刚再怎么样也不会卖小美，小美可是他亲闺女！”
“赌棍能有什么道德底线，他对女儿下得了狠手打，家里没东西供他卖，把主意打在小美身上不是没可能。”
这种事情苏夏听人说过，人性是最禁不起考验的，遑论人渣。苏夏没说卖孟小茹，一来孟小茹把小美看得重，二来陈小刚还需要个老婆照顾，先卖闺女的可能性比较大。
小美突然把头埋进孟小茹怀里，两只小手紧紧抓着孟小茹的衣服，“妈妈我怕。”
孟小茹快要哭出来，她试图反驳，给自己找借口，然而半天说不出话来。
因为她心里清楚，陈小刚是没有底线的，他曾经甚至带陌生男人来家里，让她服侍这些男人，她宁死不从这事才过去。陈小刚畜生不如，兴许真的会卖掉小美。
“……那，那我该怎么做？”孟小茹吓得六神无主，“求你帮帮我。”
苏夏叹了一口气，她都自身难保了，还要在这里帮别人，她都觉得自己身上发出金灿灿的光芒，宛如圣母玛利亚。
“多留意他，卖女儿之前肯定有异常，记下路线，然后报案。当然，他不一定会卖。”
孟小茹感激涕零，“谢谢你同志，你是个好同志，都是我害了你。”
苏夏扯了扯嘴角，帮都帮了，就算她后悔了，时间也没法倒流，迁怒别人也没用。
杨彦也觉得苏夏是个好同志，上次在车里帮他揪出小偷，这次在街头打抱不平，这样善良的人，怎么能坐牢呢？
他跟陈小刚好说歹半天，最后陈小刚同意赔偿他一百块，再另外赔礼道歉。杨彦就算对结果不满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把协商结果一说，谁知道苏夏交叠着双腿，断然拒绝，“打伤人，赔医药费是应该的，我没意见，但是道歉我做不到。我揍他，是因为他该揍。”
大家面面相觑。
说的没错，但这不是较劲的时候啊！杨彦疯狂给苏夏使眼色。
陈小刚争着一口气，冷笑着道，“我还就必须要你道歉了！不道歉赔多少钱我都不同意和解，咱们走着瞧。”
苏夏也笑，比他笑得更加嚣张、更狂妄，“行啊，你夏姐也不是吓大的。”
“看你能嘴硬到几时！”陈小刚丢下他老婆孩子，磨着牙齿离开。
杨彦也想着带苏夏走，可公安不让。
“要么争取陈小刚谅解，不然只能先拘留着，等人来领她。”
杨彦只是苏夏相邻，还是目击证人，不能由他来保释苏夏。
热心肠的杨彦看起来很颓丧，苏夏哭笑不得，她都没咋了，杨彦就这个样子。
杨彦可不就觉得可叹可惜嘛，苏夏多好一女同志，乐于助人、见义勇为，结果自己深陷囫囵。
没得办法，他只能先回去找陆国淮过来捞人。
和苏夏再次道完歉之后，孟小茹牵着小美回家。
苏夏被几个公安领着进拘留所。
看她漂漂亮亮一小姑娘，垂着眼睛坐在这个地方，姜公安有些不忍心，“你也是，小姑娘这么犟干什么，道个歉又不会少一块肉。陈小刚那边又不是不能谈，坐牢可不是好玩的。”
苏夏安静坐在椅子上，两条腿并拢，脊背挺得笔直，微微扬起的下颌透过股骄傲，有种说不出的优雅和尊贵气度，与拘留所格格不入。
在苏夏的沉默中，姜公安叹息着离开。
在这间四面是墙的狭小空间里，苏夏表面平静，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别说前二十二年优渥的生活，即便是在末世，生活条件艰苦，经常食不果腹的情况下，她都没活的这么憋屈过，至少精神上是满足的。
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艰苦岁月，她没疯起来毁灭就罢了，还处处受桎梏。
见鬼的年代，她真想拿着斧头砍“西瓜”！
苏夏手指捏的咔嚓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渐渐落山，拘留所是不会给犯人开灯的。狭小逼兀，没有窗户的房间里，透不进来一丝光线。
压抑的气氛令人窒息。
从吃早饭到晚上，苏夏没有进一粒米，她饿得肚子难受，不由得反思起自己来。
适者生存，到哪里就要遵守哪里的规则，不遵守吃亏的是自己，要不，她去道歉？
苏夏捂着肚子，挨饿的感觉真的太痛苦了。
十月底的夜晚很是寒凉，苏夏蜷缩成一团，委屈地想，小白脸怎么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