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砚缄默片刻，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淡淡道:“就算你的推测都是真的又怎样，你会因为她的反常心生忌惮，疏远她或是揭发她？”
许贺兰一愣，随即斩钉截铁地摇摇头:“自然不会。”
宋砚见他没有任何犹豫，笑了一下。
“既如此，她到底有没有反常，是否有秘密，也就不重要了。”
许贺兰恍惚了一下:“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就算确定这丫头有那么多反常，我对她也讨厌不起来。”
随即他又反应过来似的，瞪宋砚，“不对不对，你差点把我绕晕了，我不介意不代表我不想求证我的猜测，我只想弄清楚真相，难道你不好奇，又或者你早就知道了？”
“真相。”宋砚抬头望着碧蓝天空，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也许没你想的那么重要，若论反常，我不见得比她好，我也很想知道真相，但我无从得知。”
许贺兰张口结舌，颇有点反驳不上来，“……那倒也是，也不知你走了什么狗屎运，怎么会有高人入梦给你一粒佛珠的，这么些年对你不离不弃，扔也扔不掉，送也送不走，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你，不过它这些年跟着你，咱们逢凶化吉说不定有它的功劳，怎么算都是好事一桩，至于它从哪里来，为何高人偏偏赠与你，真相确实不重要了。”
每次说到那个珠子，许贺兰都忍不住赞叹。
甚至是，都有些酸溜溜，“可惜，这种事儿我这辈子都遇不到，只能眼巴巴羡慕，对了，话说回来，这次还真是巧合，正愁京里少个助力，没想到珠子居然在罗广那儿就派上用场。”
“确实很巧。”宋砚眉头舒展起来，“罗广去找阿芜了。”
那颗辟邪珠与他心意相通。
他通过珠子感觉到罗广心生反悔抵赖之意，便让辟邪珠跟着阿芜走了。
罗广急得跳脚，只隔了一夜就去见了阿芜，痛快答应了所有条件。
许贺兰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展颜笑笑，“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离我们的计划更进一步了，就是不知道阿墨你怎么打算的？”
虽然不再纠结阿墨身上的秘密，可是他很好奇这两人未来的走向。
宋砚沉默了。
答案仿佛就在嘴边，可是，很奇怪，他并不怎么愿意，像从前那样把它说出来。
许贺兰诧异于他没有立刻给出一个答案，挑了挑眉，眼冒八卦，“难不成真让我说对了，你对她有意思，舍不得了？”
宋砚:“……”
深深看了许贺兰一眼，幽幽道:“我听说你在我去州府之时，拿着以往的书信上门要账……”
不待他把话说完，许贺兰惊弓之鸟一般弹跳起，“哈哈，时候不早了，再聊下去太阳都要下山了，童生们还在教室里等我，你自便。”
飞也似地溜了。
宋砚回到家的时候，王墨正好在实验室做实验。
实验已经进行到第二步。
王墨给实验用的病兔，喂了掺有青霉素的草料。
在经过五天的治疗，发现收效不大，病兔相继死亡的时候，就意识到手头的青霉素需要提纯。
其实有更便捷的方法，直接在空间里购买实验室提纯设备。
可是利用现代工艺提纯，就一定要依托现代的制药设备。
那些设备太精密，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造出来。
如此一来，东西没办法明面上拿出来，也无法光明正大传播。
王墨只能另辟蹊径。
她查阅了大量的书籍，通过网络翻看了许多国外科学家提纯青霉素的实验报告。
好像有了一点思路。
再一次收集了大量的青霉，用营养液培养。
接着她首次尝试，用油水分离的办法，去除一些不溶性物质和脂溶性物质。
宋砚一推开门，就看到她把一大块猪油放在陶罐里，陶罐固定在支架上，并且下面点了蜡烛，好像是打算把猪油烤化的时候。
一套工具都很袖珍，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眉头不着痕迹的挑了挑。
走上前来，“又在做实验？”
“对啊。”王墨头也不抬，“有事吗？”
宋砚看着她，脸上未笑，却有笑意爬上眼睛，“没事，只是来告诉你，罗广已经控制了王心柔，以后你大概永远不会再见到她。”
王墨动作一顿。
好像是意料之中，又好像是意料之外。
假设王心柔以后一直被罗广控制，虽然还存活在这本书里，却是活在自己看不到的其他情节里。
那样的话，是不是代表着，自己就可以完美的避开女主那条线。
说实话，这是她梦寐以求。
不必再和女主有任何冲突，过自己的小日子，也不必结束女主的生命，让这本书无以为继。
王墨突然放下陶罐，微笑，“我决定了，今天不做实验了，我们庆祝一场怎么样，正好快到傍晚了，我去准备准备，把许大伯和许大哥他们都叫过来一起吃顿饭，正好就当补你上次的生日宴。”
说到许贺兰的时候，王墨的语气卡顿了一下。
这次幕布的事，搞不好许贺兰会怀疑。
相处这么久，她就发现许贺兰是个头脑很灵活，擅长观察推断的人。
她当初拜托宋砚，这件事天知地知两人知，其实除了请他保守秘密，还有另一层意思，暗示他帮她规避有可能的风险。
她不知道宋砚有没有在事后，在许贺兰那儿遮掩一番。
但按照她对许贺兰的了解，恐怕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
所以干脆没问宋砚，而是准备好了一系列的腹稿，等待着许贺兰发难。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在傍晚见到许贺兰时，他不但没追问那天幕布的事，反而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笑。
“你这丫头也太不够意思了，下次再有那样有意思的事，记得一定带上我，我跟修谨是不一样，这种惊险刺激的事我乐意的很。”
他朝王墨眨了眨眼睛，“我虽然没什么上天眷顾的特殊本事，可胜在人机灵，跑腿出力的不在话下，口风又紧，对朋友又忠诚，习惯保守秘密，天大的秘密，在我这里仿佛不存在，我连自己都可以骗。”
语气很是轻松诙谐的，吐出这句自夸的话。
王墨听了，脸色却迅速凝滞。
瞬间听出许贺兰的某种暗示，但同时也明显感觉到，这种暗示其实是带着善意和小心翼翼的试探。
上天眷顾的特殊本事？
王墨睁大眼睛打量着许贺兰，好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久，突然噗嗤一声笑。
“许大哥，你真的是个很聪明的人，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更喜欢忠诚的朋友，当然，我也会付出同等的忠诚。”
算是模棱两可的回应了许贺兰的猜测。
许贺兰心照不宣露齿一笑，然后朝她没正形的挤挤眼，得寸进尺地说:“既如此，不如就告诉我那幕布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几日为了弄明白这件事，整日抓心挠肝，不断做实验，整个人都变憔悴了……”
王墨没好气地笑了，“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有时间琢磨那些莫名奇妙的事，和琼落道个歉才是真的。”
说完，朝着一脸错愕的许贺兰撇撇嘴，笑着离开了。
突然间觉得，多了个“知根底”的朋友，感觉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