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通的话，郁信只抓了一个重点：“表姐夫的亲事也是自己办的？”
也字意义很多，这是加了他自己，还是顾天齐？陆通猜不出，索性直接问：“也？难不成还有别人？天齐这个，不算吧？”
顾百户还是做了很多的，又有郁信相帮。
郁信立即露出一副我们是一类的人表情，顾不上嗓子不舒服，和陆通亲近起来：“不满姐夫，我父母虽在，但是家父说他也没办过，反正都是问别人，就叫我操办了。”
直接以姐夫相称，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而陆通，轻声道：“略惨。”
比她还惨，起码，他那会儿亲爹不在，亲娘也无意识，他是一点儿都没的靠。
郁信并不这么认为，他说：“也没那么惨，毕竟，我知道了娶亲的流程，随时可以用。我家娘子说，将来实在没钱，能做喜事料理，也可以混口饭吃。”
对所有人家来说，喜事和丧事都是大事。区别是，高门大户有专门的人，平民百姓之家，则要请人。喜事料理比丧事的，更讨喜一些，也赚得更多。但这是生活在底层的人才知道的，郁家，按照他们之前打听到的，应该很富有啊！
陆通把惊讶写在脸上，并问郁信：“妹夫怎么知道喜料理？郁家，不需要吧？”
说到这个，郁信轻笑，道：“是我娘子告诉我的。”
顾筝知道？
这就更没办法相信了啊！郁信似乎知道陆通的心思，但和别人说自己娘子的好，他不舍得。陆通见他不继续说，略一琢磨，明白了过来，便笑道：“如此说来，表妹和内子一样，也是个有趣的人。娶对了人就是好啊，自娶妻，我不仅身上的担子轻了好多，日子也有滋有味了很多。”
郁信听得连连点头。
别人不好说，他娶妻后，真的轻松了很多，且，有趣了很多。但即便那样，他和妻子的点点滴滴，他也不会告诉外人，那是他和妻子的幸福。
遂，郁信只含笑点头附和，并不多言。
正好又有街坊来送礼，陆通只得暂时放弃套话，继续忙活。
后宅，李蕴小眯了一个时辰后，看了眼天色，不愿意去正堂的她，挨着李夫人撒娇：“娘，阿荻不会留宿吧？”
李夫人也不是很确定。
虽然江荻来吃喜酒，但她能感觉出江荻和顾老太太并不是很亲近。不亲近，却还大张旗鼓地过来满足顾老太太的心愿，势必有原因的。她们母女若是开口提前走，会不会影响她？可若不开口，她们母女强留真的是让自己难受啊。
李夫人还没决断的时候，江荻过来了，和李夫人商议：“我和陆通、柳伯母留下，夫人同二嫂、柳二嫂孩子们先家去，可好？”
顾天齐留宿国子监的几位监生，柳文海便陪着柳老太太留下，明日一早先去看看花田，下午再进城，后日去国子监即可。江荻便在顾老太太的劝说下，选择留下来，明日再回。其他人，则由顾二管事带着全部护卫，护送其他人回乔庄的宅子。
江荻和柳老太太商议好了，这才过来和李夫人说了，只要李蕴母女也不反对，便按照这个方案走，对李夫人来说，这是瞌睡的时候江荻给递了枕头，自然愿意，只劝江荻：“好歹留两个护卫。”
江荻自信地说：“不太需要。”
李蕴就告诉李夫人：“娘，二爷说阿荻会功夫，很厉害的那种。”
李夫人：……
这简直是能文能武、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典范啊，对比之下，自家闺女一无是处。回去的路上，和李蕴同车的李夫人把心底的担忧说了出来。
李蕴便道：“二爷说了，阿荻这样的女子世间罕有，让我不用多想。”
想着当时顾籍得意、骄傲的口吻，李蕴轻轻含笑。
李夫人抓着这抹笑，问：“你笑什么？”
李蕴轻轻覆盖着自己尚未隆起的腹部，轻声道：“二爷说，我这胎要是能生个阿荻那样的女儿就好了。”
李夫人面沉如水。
顾家这情况，不是得先生儿子么？
一看亲娘的表情，李蕴就知道她想什么，她颇有些憨憨地告诉李夫人：“娘不用担心，二爷那么大才成亲。我只要生，男女都是宝的。”
李夫人叹息，拿闺女没办法，只能说：“傻丫头，怎么比成亲前还傻？”
李蕴不服，表示：“我就是再往聪明变，也比不上阿荻和二爷嘛。我有自知，能听话已经很好了。二爷说了，我虽然不如阿荻聪明，但是这样就很好。他的官路不需要我去奉承巴结谁，所以将来我需要面对的都是奉承巴结我的，我想怎样就怎样，不必费心。”
哪怕这番话是有一定道理的，李夫人依旧气得直拍胸口，并提醒女儿：“这话听听就算了，可别当真啊。你真拖了男人后腿，总给他添麻烦，日久天长的，再喜欢也没那么喜欢了。娘比你多吃了那么多米，说这些话都是为你好！”
李蕴想起江荻说的话。
不与夏虫语冰，说不通的人不用多说。现在，她是冰，她娘就是那夏虫。是，她娘有经验，很多那种，但是她不敢听的嘛。
在李蕴眼里，李夫人过的只能说不好不坏，或者说有好有坏，江荻那样的才叫好。
两个学习榜样在前，李蕴再傻，也必定会学更好的那个。何况，李蕴并没有傻，只是见识不够，经验不足，涉世未深，略显天真罢了。
和李蕴一样天真“单纯”的，还有王家的姑娘们。
和李蕴不同的是，她们的单蠢，源于没有见识。只见识了一个顾太太的成功，不知道还有千千万万个失败的顾太太的。下晌的时候被顾老太太派人重中之重看守，王家的姑娘们着实安分了些。待王家大舅知道陆通两口子不走，晚上会歇在西厢之后，他决定替女儿抓住这个机会。
要知道，当年顾太太出嫁，王家赚了五百两的聘礼，家里一口气添了一百亩的旱田，从此步入富农的行列。
五两银子一亩很便宜？
别忘了，那是二十几年前了，顺天府还叫北平府，天子还是燕王的时候。
也说了，那是二十几年前了，这二十年里，王家的人越来越多，一百亩的田，不够用了。王大舅只能卖女儿，呸，不是，是嫁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