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夜月的举头三尺之上,“投影”出了一片虚像。
一片孕育着纯粹法力的深潭,出现在了虚影之中。
潭水随波荡漾着,每一次拍打潭边,都能扬起道则演化的水花!
谁也不知道这一汪潭水究竟有多深,究竟能积蓄多少的奇迹。
“这就是……夜月的,洞天?”
石昊的瞳孔里,满是惊诧。
夜月再度刷新了他的见解,也让他认识到,这一个境界究竟有多么的玄秘莫测!
蓦地,虚影之中,有一滴净水,从高处落入潭面——
下一刻,有它荡起的一层涟漪,自潭水中央扩散,所过之处任何的波纹都恢复了静寂。
潭面,一时间平滑入境。
虚影渐渐消散,夜月的眼眸,也在此刻悄然睁开。
一时间,他的气场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凝望着他,就仿佛在凝望着一轮倒映在深潭中的圆月,空灵又神秘。
“成功了么?”
以防万一的石昊,还是咽了咽口水,试问道。
夜月抿嘴一笑,眼里流转着欣喜。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石昊便扑了过来,将夜月熊抱住了!
“你轻点儿。”
哭笑不得的石昊伸手轻轻推搡着怀里这个憨憨的男孩儿。
“太好了,太好了,度过了这一道坎,夜月你也能像一个真正的天才那般,名震天下了!”
石昊发自内心第感慨道。
“我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只要能跟你并肩,不让任何人操心难过就好。”
夜月明眸皓齿,低眉轻语道。
磨蹭了好一阵,夜月总算摆脱了石昊,庄重地朝着柳神行礼。
紧要关头,若不是柳神施恩,解了燃眉之急,兴许这时候自己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吧。
“能走出这一步,靠得是你自己的悟性。”
柳神的声音回荡了脑海之中。
“或许,你真的会是变更大世走向的那一人……”
这位神秘的祭灵,竟然给了夜月这样的评判,实在难得。
“柳神此言,当真是折煞小辈了,虽说侥幸突破了洞天境,但前路对我而言,还是一片迷惘呢……”
夜月有些羞怯地坦言。
“或许,石村这方寸之地,已经不再适合你了。”
悄然间,柳神说道。
“柳神的意思是,夜月他应该走出去,见证天才云集,试炼与机缘并存的外界么?”
石昊稍显兴奋,迫不及待地发问。
柳神没有开口否认,那大概就是肯定的意味了。
“待在石村虽然很安心,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现在我发现,就是那种与天下一争高低的战意呀!”
石昊咧嘴笑道。
“如果你们打定了主意,便顺心而为吧。”
柳神叮嘱了最后一句。
是夜,石昊和夜月回到了村长家中,和石云峰说起了此事。
“是么?又要走了啊……呵呵,也好,大男儿志在四方嘛,小石头,村里的人都盼着你能闯出一番天地来!”
石云峰笃定地拍了拍石昊的肩膀,神情中却夹杂着不舍。
“还有,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夜月。”
他特别补充道。
夜月有些傻眼,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平静地抿嘴,笑得牵强。
明明自己才是年纪大的那个,为什么连村长都本能地认为,自己需要被呵护啊?
今夜,注定无眠了。
当天色大早,两匹独角兽温顺地蹦跶在石昊与夜月身旁的时候,也就意味着,新的旅途,又要开始了。
热情的石村人大都聚集在村头,和两人依依不舍地告别。
那些和石昊从小玩到大的鼻涕娃,一个个泪花花的,催促石昊照顾好“新娘子”,也不在少数。
“瞎说什么呢!”
石昊笑着呵斥,嘴角却又挂着一丝得意。
“不要远送啦,我们走了!”
和宁静恬远的村子最后挥了挥手,两人再度踏上了旅途。
这一次,两人远行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寻找合适的宗门。
柳神境界高深,其指导大都是富有远见的,能够让人看见“彼岸”的风景。
但到达彼岸的路,却需要更加现实的修炼。
加入一个合适的宗门,毫无疑问,是一个明智且踏实的决定。
那里有着充裕的修炼资源和修炼场地,更有着万千与他们信念相似的修士,可以相互提点,相互竞争。
两人跋山涉水,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了万里之遥。
又过了半个月,两人终于见到了一处人烟密集的聚落。
这是一个名为“汤祢”的市镇,在这里,两人通过一路上采集的灵草,从情报贩子的手中,得到了一份记载着石国境内,大小宗门的卷轴。
“既然要报宗门,那自然就要选择最好的!”
石昊和夜月对着卷轴一阵埋头研究后,石昊指了指上面的两处文字。
一处,补天阁,石国境内第一宗门,各大世家家主,乃至一国人皇,都曾在此修炼,据说上界三千洲有着其根基补天教,底蕴不可谓不深厚。
另一处,逐鹿书院,位于石国皇都,以文证道,门下修士多文武兼修,书院内纪律森严,竞争残酷,是石国培养举国之材的重要来源。
一番抉择后,石昊果断放弃了逐鹿书院。
原因也很简单,一是不喜欢规则束缚,二是不想成天诵经背书。
夜月自不用多说了,跟着石昊就好,他想去哪儿,自己就去哪儿。
“行,那就决定了,刚好听闻补天阁招生就在近日,咱们在这儿休憩一日后,尽快动身吧。”
石昊拍案决定道。
长途劳累大半个月,难得半日闲暇,自然是要到处玩乐一番。
市镇往来着四面八方的异乡人,自然也流传着许多闻所未闻的美味。
同是吃货的石昊与夜月,畅游其间,不亦乐乎。
几个时辰的功夫,两个的肚皮就被填得满满当当。
正当石昊已经在估摸着晚上尝点什么的时候,夜月却被一曲琴声吸引了。
记忆中,似是有什么东西,颤了一下。
他闻声而起,缓缓踏步,循着琴声,来到了街市破落的一角——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满脸胡茬的中年人,正席地而坐,身前摆着一个瓷碗,与一把破旧的古琴。
瓷碗空空如也,琴声亦是凄凄然。
忽地,那人面颊一歪。
空洞的眼睛朝着夜月的方向,麻木的嘴角悄然咧开。
“呵,竟然,来了位听客儿?”
“老人家,您的眼睛……”
夜月有些迟疑地问道。
“呵呵,年少时不知轻重,与人打架被戳瞎了。”
老人淡淡笑答。
“可是我感觉,您就在看着我。”
“我确实看得见你,不过是用我这一对耳朵。”
说罢,老者撑开瘦上褶皱的手指,在古琴上一阵撩拨。
“……孩子,你莫约五尺六的身高,偏瘦,五官俊髦又带着娟秀,此时正独立老头子我三步以外,一手抱胸,一手自然垂落,是不是?”
老者淡淡道,语气间透着别样的自信。
夜月明眸微缩,面露惊诧。
竟然丝毫不差!这位老者,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他暗暗自语。
“不用觉得奇怪,老头子我跌宕了一生,也就会这些个本事了;你循着琴声而来,想必是对这琴艺有些兴趣?”
老者挑眉问道。
“算是吧……”
夜月给了一个含糊不清的回答。
其实,有更深一层的缘由,他没有说出口。
只隐隐记得,自己身畔曾有一人,也擅弹琴,那渺渺的琴声陪伴过自己很久……
那个人,是谁呢?如果自己也掌握了琴艺,是否就能在琴声中,觅得那人的模样了?
“哈哈,好,相逢即是有缘,若是小友心诚,三斤杏花酿,老头这一生琴艺,便尽数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