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筠带着楚乐瑶和侍从,便衣出宫去驿馆寻楚世安、戚嫣,几人才在城内转悠了一会,便有驿馆那边的侍从过来传话。
说是二殿下在朝云殿设宴,要款待他们几人。
“款待?”
萧禹不知什么时候凑上来,摇着扇子,笑盈盈地道,“只怕不是好宴啊。”
“不去便是。”
戚嫣冷冷地抱着剑,丢下这么几个字。
楚世安蹙起眉心,却没有立即表态。
明面上是夜晟设宴款待,但这背后,只怕还有百里凝霜的手笔。
宁筠便是这般想的。
他眯了下眼角,“可以不去。”
“听闻……他在宴上弄了个头筹,是……”付余生觑了眼萧禹的脸色,再看了眼宁筠,硬着头皮一口气补充道,“是教主的旧物。”
夜弦音的旧物?
戚嫣几乎是本能地看向了萧禹,便成功瞧见他霎时唇角敛起的变化。
尽管他很快又不以为意地勾着唇浅笑,但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了。
她便知道,这厮是在意的。
废话,再怎么也是亡母生前之物,怎会无动于衷?
“我去敷衍,秋秋你留在驿馆,就说思念兄姐,在驿馆留宿一晚。”
宁筠闻言冷了面色,立时做出了判断。
但楚乐瑶却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说好了的,有事我们夫妻一起面对,没道理新婚你就将我撇下,自己去鸿门宴的。”
她将手上的鹿角灯笼丢给宁筠,面上笑意一收,不大高兴地道。
“行了,同去便是。”一直不说话的楚世安,见妹妹生气,斜睨她一眼,也没说她什么,只觉得妹妹这是吃定了宁筠了,才成亲一日,便能这般在夫君面前使性子了。
一边欣慰她不是好拿捏的小白兔,一边又头疼她往后会不会恃宠而骄,变本加厉。
他缓声道,“我与戚嫣是客,就算是鸿门宴,我和她在场的话,夜晟也会收敛些。”
“是这回事。”戚嫣将抱着的剑放下,语态轻松起来,“正巧,如果你们不便动手——”
剑出鞘的声音清寒响亮,萧禹不禁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这姑娘,外面看是一团冰,处起来才知内里是一团火。
急脾气,惹不得。
嫉恶如仇又仗义。
对于她这打打杀杀的举止,楚世安又一次感到头疼。
这像极了表姨夫了。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
“大家也不必这么紧张,不就是夜晟么,在王宫,还能光明正大地杀了咱们不成?”
萧禹扇着扇子,笑呵呵的,不觉得势态严重似的开口道。
实际上,不是他不知道事情严重性,而是他有暗线,便对赴宴之事有把握。
一行人便没了继续闲逛的兴致,不过,一个个的,倒是没有为晚上之事感到烦心。
反倒是,各怀着斗志,想展示下。
“我错了,莫要生气了。”
回到马车上时,无人后,宁筠才轻声向楚乐瑶致歉。
“你这毛病啊,我看难改了。”
楚乐瑶却展颜,原来先前是故意逗他吓唬他的。
“我可不想新婚头三天就和相公吵架,不然,往后有的是吵的了。”
“胡说,我不会和你吵。”
宁筠却摇头,严肃正经地保证着。
“咳。”
楚乐瑶觉得他这紧张的样子颇为有趣,便不再说这事了。
他们夫妻二人先回永宁殿,然后命人去朝云殿回禀了一声,说是晚上会如期赴约。
夜晟听了,立时大喜,让宫人马上准备下去。
他要让那个野种好好看看,谁才是夜国真正的储君,野种就是野种,这辈子都别想越过他夜晟去。
“给本殿搞得恢弘大气漂漂亮亮的,谁要是没布置好,本殿要你们的狗命!”
他坐在座位上,翘起腿来,拿起旁边桌上的美酒便仰头,对着壶喝。
太监们不敢马虎,毕竟,宫女若是出了差池,只要姿色过得去,那就能免于重责,而他们就不一样了……
动辄打骂,重的时候伤及性命。
夜晟喝了一会,觉得不能在宴会前就喝醉了,那到时候还怎么安排好戏。
夜幕四合,朝云殿里歌舞升平。
宁筠携楚乐瑶到时,夜晟已经坐在上方,在欣赏美人跳舞了。
他身边有几个美貌宫女伺候着,等太监通传宁筠夫妇以及楚世安和戚嫣到时,他便将手从宫女下巴上挪开。
抖了抖华服,起身,相迎。
他一双微微上翘的眼,毫不客气地从宁筠身上挪开,来到了只见过画像,还未得见真人真容的楚乐瑶面上。
然后,视线便移不动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他总算明白了,为何这个野种要和他抢这门亲事了,这样的美人,就算没有背后的家族势力,他也想娶回宫娇宠之。
该死的野种,原先看画像只觉得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可是画像是死的,人是活的,这美人从纸上跃到现实,才知,画像不可描绘其千分之一的姿容来。
见夜晟盯着楚乐瑶看得挪不开眼了,宁筠立时不满地蹙起眉尖来,往楚乐瑶身前一挡。
高大的身影便直接将娇小的楚乐瑶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大王兄,大王嫂,总算是能和你们好好一聚了,快里面请。”
夜晟见宁筠这护犊子的架势,心底冷笑,掩去了眼底的觊觎以及阴险心思,忙笑脸相迎两人进去。
楚乐瑶微微垂了脸,不想被夜晟这么盯着瞧,觉得有些膈应。
而楚世安和戚嫣随后进来,不过他俩耽搁了会。
在门口时,侍卫让戚嫣将佩剑取下,但戚嫣拒不,以至于就这么耽搁了片刻。
后来还是楚世安看了眼戚嫣,示意她不用带佩剑进去,毕竟,杀人打人不是一定要用剑的。
以戚嫣的武功来说的话。
他俩后面的萧禹甚至递了一把崭新的秀气的扇子上前。
“用这个,一样的。”
说着,还朝戚嫣眨了下一边眼睛。
戚嫣狐疑地接过了,掂量了下,发现分量不轻。
试图展开,萧禹却纸扇往前一抵,挡住要被她打开的扇面。
笑得像只狐狸,“不到用的时候,不必打开。”
戚嫣愈发觉着这扇子也是把利器了。
不过——
萧禹怎么会事先准备这扇子给她?
该不会……
这家伙知道些什么内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