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苍林耆老

瑶山以北,有一苍林,乃上古猎场,此地群峰环绕,内陷一谷,谷中有溪涧,荆棘覆林,杂草丛生,左右无路,尽显原始之态。

溪涧处有一突石,石旁见五六人影,有男有女,皆为青年,其人着白衣,胸前刺绣朔方旗纹,全员赞刀,个个意气风发,活力涣然。

“王师兄,前方便是苍林腹地,怎还没看见此方猎场看护?”一容貌较正的佩簪女子站在溪石下弱弱的问道。

“余师妹莫急,凡世间猎场皆有看护,确保新庶人游猎,此乃亘古之则,从未改变。”前方的正主还未搭话,从旁一壮实者先开口宽慰,献个殷勤。

“哼!怕是不然,此方是野猎地,上头没个正经管教,没一个正经门庭,鬼知道有没有看护,也不知阿爹是怎么想的,自家有瑶山猎场不去,偏要来这苍林。”开口者腰悬朔风刀,背负穿石弓,十六七年纪,姿态傲慢至极。

“王腾!休得胡言!你身为宗门亲子,何以质疑门派规矩?”为首者白衣者回头瞪了一眼毛躁少年,随即转身向众人解释道:“诸位师弟师妹莫怪,朔方门自古一规矩:五十年猎瑶山,五十年猎苍林。只是我等为五十年猎苍林的起始者罢了。”

“王师兄,五十年一换猎这我可以理解,毕竟宗门延续,兽儿也需繁衍,但瑶山场有看护十人,可保庶人游猎安危,这苍林何以如此荒芜,难道宗门不管吗?”又一矮个提出了质疑。

“王腾之前已经说过了,苍林是野猎场,且尔等已经是进阶庶人,何怕走兽尔?游猎只是成庶人的一礼节罢了。”

王龙说话间,右脚重重一踏,只见大溪石迅速开裂,整个人裹了一层灵息,背部显现一模糊的灵旗,气场瞬压全场。

矮个儿默言,壮实汉趁势恭维:“王师兄已是中品庶人,灵旗都聚了大半,有他做我等的引领,胜过什么看护百倍。”

“陈师兄所言极是,我等宗门又不是西乡山、新息城之流,不御走兽飞禽,朔方城哪来的那么多凶兽恶禽?”余慧顺着话语讪笑道。

“好了,既然都无异议,王腾!你先行探路!切记朔方男儿义勇为先,莫辱了先祖名头。”王龙一挥广袖袍下令道。

“是,兄长。陈泽、徐保,你二人随我来。”王腾踏石一跃,跳过五六米的溪涧,消失在前方荆棘丛中,矮个与壮汉也不敢违逆二公子之令,随行而去。

继,三人深入苍林腹地,时闻耳侧猿啼,遇蛇虫鼠蚁若干,只觉苍山秀丽,不见猛兽凶禽。

半个时辰后,一古树下。

“王师弟,这苍林真是古怪,即便是寻常林子,也应有一二豺狼虎豹,这偌大的猎场竟无一大型走兽?”徐保向来是个心细人,一路走来心中疑惑更甚,难不成苍林的兽儿都通了灵,知道有人围猎,躲向了他处。

“数你一天话多,且在此处休息片刻,等一等兄长吧。”王腾说罢,盘坐在树下,不再理会二人。

徐、陈二人相视尴尬一笑,王城主二子性格截然不同,长子知礼守节,是人人称赞的君子,而次子嚣张无礼,是百姓常躲的凶神。

“沙沙沙!”

值此刻,三人身旁百十米外的荆棘丛中起了声响,立即引起了三人的警觉。

“什么东西?”

王腾张弓搭箭,作势便要发矢,徐、陈也同时抽出了朔风刀,护在王腾身前。

“诸位贵公子莫要激动,老朽是人!老朽是人!”

一苍老沙哑的声音从荆棘丛中传出,带着几分吃东西的含糊不清,亦有几分惧怕生人的急促。

“滚出来!不然本公子就射箭了!”王腾平素在朔方城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修行也全靠自身天赋,从未经历过实战,方才的临战紧张可不是装出来的,随时有可能手抖误射箭矢。

“公子莫急,这边刺太多,不好钻,老朽从另一侧出来如何?”荆棘丛中又传来了商量的声音。

“不可,速速出来!不然我要射了。”王腾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保持着高度警惕。

“好好好,诸位等着。”

荆棘丛中传来了妥协,片刻后沙沙声更大,伴随着老汉的叫痛声:“嘶……哎哟……我娘娘哟……这烂刺怎么这么多!”

又半刻,荆棘丛中终于爬出了一人,其人身形佝偻,须发皆白,满脸皱纹,双目如缝,牙齿污黄,着一粗布短衫,衣物上挂满了倒刺,全身疼痛的紧,表现出呲牙咧嘴之态。

“你是何人?”王腾望着眼前腰弯只五尺的老汉逐渐放松了警惕,开口询问其身份。

“一老汉,一被困山林的老汉。”老汉说话间从怀中取出荆棘丛所摘的涩果,借着老牙慢悠悠的嚼了起来。

“我问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王腾看着蓬头垢面的老汉用门牙吃东西格外别扭,等不及其下咽,便不耐烦的问道。

“小老儿姓李,家中行四,世居山林,月前樵猎不慎迷失,相遇诸位贵公子如得救星,还望诸位引老朽出山,老朽感激不尽。”李老头这套说辞已经准备了一个月,情真意切说的无比心酸。

此份心寒只能骂一句老天不公,月前他还是个壮硕中年,今朝变成了这副衰样,人走霉运挡也挡不住,说魂穿也就罢了,却落了这个烂糟身躯,现在做什么事都没有性……兴趣了,只求出了此山,找个闲暇营生,安度晚年。

徐、陈二人听了李老头的言谈,视他如怪物一般,王腾更是满脸黑线:“胡说八道!这苍林上古猎场,乃野兽聚居之地,怎么可能有人家世居?就算你是迷失,离这里最近的便是朔方城,那是我王家的地盘,你倒说说看你是哪个乡,哪个堡的?”

嘶!遇着大地主了!李老汉的说词一下子变得漏洞百出。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老汉看着几人的明刀亮刃,加上几句逼问,顺时额冒冷汗,思来想去,颤颤巍巍的伸出右手,掌心放着几个涩果:“诸位贵公子可要吃,这果子可甜可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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