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还是到了贺万疆面临要被认出的局面。
原来她是有记忆的吗。
“回答我，你是谁？”
他一会没回答，女人就严肃追问了。
贺万疆咬咬牙，松开了女人，捏紧眉心回答:“我不知道，我只是突然脑袋里有了一段混乱的记忆，是从工程部队受重伤回来后有的。有时候是我以前记忆里的那个小孩，有时候又是你，会将你们重合起来，我可能是脑袋出了些问题。但你不用担心，只是偶尔这样……”
也不知道这样的解释，女人会不会信。
但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解释了。
他总不能告诉她说，我知道你是转世的小老鼠崽，我就是你的坏人哥哥，别给她吓到了。
“你确定你记忆里的那个小孩最后去世了是吗？”
女人这么聪明，当然不会轻易相信。
“是的，在我怀里去世的，送去医院，救不活了。”
这点贺万疆没有撒谎。
女人也听了出来，眼里藏不住地失落。
最后，久久才红着眼眶道一句，“你记忆里的孩子不是我，不要将我跟她混在一起，不要把我当做是她的替代品，我会难过……”
“没有，我没有把你当替代品，从始至终都没有。”
贺万疆立即慌张解释，没想到他还是越解释越遭。
可太复杂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相信你，我也希望我是那个孩子，但我不是。因为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死，我不会舍得离开你，我拼了命也要活过来，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所以我不是她。”
可女人啊，这个天底下最傻的女人啊。
她总是……
她也确实做到了，她拼了命的回到了他身边。
让贺万疆内心又翻江倒海。
女人看着他，还凑过来，亲吻住他，来安慰。
“让我当你的光亮，一直的光亮，把你那份小光亮藏心底吧，好不好？”
“好。”
也许，他们两个真的是生活在平行时空里的人吧。
只是这辈子，平行时空里的两个人相遇了。
才有这种种难以解释的迹象。
此刻的唐安宁已经确定她亲吻着的男人，就是她十年前遇到的坏人哥哥。
只是，为什么他记忆里的她是去世了。
她想不明白。
可能那是另一个时空的她吧。
她是这么给自己解释的。
但她也怕，他记忆里的不是她，可能是别的小女孩。
所以她不敢进一步去确认。
所以她也吃醋。
就亲吻得比较重。
男人也感受到了。
立即传达他的解释。
是用心的解释。
他在告诉她，他记忆里的小女孩就是她，他心中一直有的人就是她。
只是不能用嘴巴解释出来。
那就管他吧。
她两辈子吃了这么多苦头。
老天爷赐她这点惊喜，难道不应该吗。
至此，两人在这件事上，也赶在过年前，完全消了隔阂。
就是关于认哥哥这件事呢。
两人就还是互不相让。
最后又给吻生气了，都给对方咬出了血。
而后唐安宁回了厨房吃饭。
贺万疆在里屋吃四丫端过来的饭。
两人都大口大口吃饭，养精蓄锐，准备今晚的决战。
必须在明天过年前，把这件事给扯明白了。
那就看看最后鹿死谁手。
都吃得碗筷砰得叮咚响。
而后。
“脆！”
两边同时吃碎了碗。
“喔，恭喜娘，碎碎平安！”
厨房传来孩子们的欢呼声。
“切！”独自一人在里屋吃饭的贺万疆不服气哼嘴。
看看这群小子把他们娘惯成什么样了，吃碎了碗，还碎碎平安。
等会到他这来，看到他碗也碎了，看他们是什么态度。
保准要……
“哇，爹的碗也碎了，恭喜爹，碎碎平安！”
还没想完，门口就传来四丫的惊呼声。
让贺万疆心里涌起一股甜意，又脸上挂不住。
只能内心给自己台阶下。
只四丫一个人说，才不算，除非一群小子也跟四丫一样，那才算没有偏心。
“哇，恭喜爹，碎碎平安呀！”
好吧，想什么来什么，当真来了几个小子。
虽说只是两个最小的五宝和小元宝，贺万疆也已经知足得嘴角抑制不住笑容了好吗。
他可有自知之明。
其他三个小子，他还得努力，争取明年过年能赶上吧。
一把将四丫和两个小家伙一起揽进怀里，像抱着三个小蜜罐。
哼，女人得三个大的，那他就得三个小的，也很不错嘛。
贺万疆正心里甜滋滋。
不知道怀里的三个小蜜罐在变化。
三个小脑袋互相看着，在给对方使眼色。
最终打头阵的当然还是四丫这个当姐姐的了。
四丫伸出手扯了扯他们爹的衣角，他们爹就立即慈爱地看向了他们，笑得灿烂，“怎么了，四丫。”
看着他们爹这么开心，贺四丫又有些说不出口了。
“没、没什么。”
避开视线，又缩了回去。
“没关系的，爹知道你们来也是有话对爹讲的，尽管说，今天是最后一天，咱们把今年的不开心都留在今年，好不好？”
没想到他们爹知道他们的来意。
经过了前面三个，还能不知道吗。
而且最厉害的三个已经过去了，贺万疆都没那么怕了。
“爹，那、那丫丫先讲咯。”
“嗯，讲吧。”贺万疆大度得很。
“那爹听了不要生气……”
“不会生气的。”
“不要心里不好受。”
“不会的。”
贺万疆也完全准备好了。
那就来吧，看看四丫是讲什么吧。
“爹，还记得你没出事前使计谋消灭坏人和教我成长的事吗？”
第一句话出来，就感受到他们爹身体一顿。
“爹有没有想过，我们其实是可以完全避免那次事件发生的呢？而不至于导致那天，我深深伤害了娘，那天，坏人也吓到了娘。虽说都是娘可以承受的范围，但都不算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贺四丫已经是在用最和缓的语气说出来。
但还是让他们爹脸上刚才笑得灿烂的笑容凝固了。
吓得赶紧道歉:“爹，对不起，我还是不说了。”
“说吧，爹没事，丫丫教教爹，最好的处理方式是什么？”
但爹还是努力笑笑，故作轻松。
贺四丫已经说了出来，只有继续讲才能消了她爹心里的不安。
她抬手指了指娘梳妆台前面已经封好的窗户，回想起那天，沉着小眉头道:“这里爬进来过坏人，虽说都是爹设计好的，但那天娘躺在床上，其实还是很害怕的。这是我后来帮娘洗换洗的衣服，摸到衣服里里外外都汗得湿透，衣摆那还扣破了洞，才发现的。”
说到这里，他们爹呼吸收紧了。
“娘很怕很怕被人欺负，是刻在骨子里的那种害怕。所以爹，你以后能好好保护她吗，不要再让她遭遇任何这种事，也请爹对待娘的时候，温柔再温柔，好不好？”
“好。”
到这里，贺万疆才明白。
今天这个让孩子们来气他的环节，其实都是女人想要对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