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簪子的设计很普通啊，为什么你这里买的就能升值，其他店的就不能呢？”
一个很质朴的问题，瞬间就让方才滔滔不绝的路小柒哑了声，她听见围观人群交头接耳的嗡嗡声，不由大声狡辩道:“当然是因为我们的设计独一无二啊！其他店的首饰都是大同小异的，我们不一样，每一个饰品只卖一份，这是唯一的！而且请来的设计师，设计师你不懂吧，就是专门设计珠宝首饰的师傅，哦哦，还有专门打造首饰的师傅，那都是我花重金请来的！一分价钱一分货，小丫头不懂就不要乱说话，贻笑大方！”
路小柒单手叉腰、伸出手指着小丫鬟的鼻尖愤怒地斥责着，夏至吓得眼泪汪汪，躲在小姐身后不敢反驳。
暮瑟见此后退两步，稍稍和女主拉开了距离，仿佛生怕她不顾礼仪做出逾矩的举动，看得路小柒火气蹭蹭往上冒！
“小姐既然敢放话店内首饰是独一无二的，那必然和其他店绝对没有相似之处了？”
明知道这是个套，路小柒却因被暮瑟连番压制的愤怒不甘而选择逞强，她骄傲地昂起头，“那当然！”
“桑落。”暮瑟淡淡地叫了一声，平时被纵容但到底是名门世家教导出的婢女，桑落在外十分恭谨地上前行礼，会来事儿的她闻弦歌而知雅意，眼睛在店内商品上一转，很快就挑出了三件饰品，“请各位大人赏鉴，这个缠丝梅花钗与去年珍器轩的一款花钗十分相似，首先是缠丝……”
柳暮瑟作为世家贵女，每个季度燕京有名的绸缎庄、成衣铺、首饰店等都会派遣专人送来最新品以供她挑选，这是豪门贵族特有的待遇，桑落是绰兮院里管衣裳首饰的，兼之女子对美好事物的喜爱，让她来挑刺再好不过。
“够了！”
亓官祥神色难看地打断丫鬟有理有据地分析，他瞪了一眼身旁涨红了脸颊，护短道:“不过是物有相似罢了，柳小姐的丫鬟未免太过牙尖嘴利，得理不饶人了。”
暮瑟真是被这对男女主气笑了，她极力憋住崩坏人设的冷笑，不动声色地行了一礼，“是小女子管教不严，让淮王和…妾夫人为难了，小女子先行告退。”
“站住！你叫谁妾夫人！”路小柒憋了一肚子火再也忍不住大吼道，“狗眼看人低！本姑娘宁愿死都不会为人妾的！”
“你！你也太过分了，怎么可以骂人？”夏至也忍不住了，这姑娘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尽说畜生话呢？“我家小姐是岐扬柳家长房嫡女，也是你一个妾室可以肆意辱骂的？淮王爷，您纵容妾室当街辱骂小姐，这是公然挑衅我们柳家吗？”
暮瑟挑高了眉头，心道:被逼急的夏至可以啊，半年来改掉了一紧张就说不出话的毛病后越来越有大丫鬟的架势了。
夏至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霸道嚣张惯了的淮王也有些招架不住，最终，一场闹剧以亓官祥硬压着路小柒赔礼道歉、结果被对方大骂渣男而后哭着跑掉的结局谢幕，围观百姓纷纷散去。
这结局，似曾相识啊……
暮瑟摇了摇头，也没心情继续逛街，一行人匆匆回了府。
***
皇城另一边，一位衣着繁复华丽的年轻女子端坐在座椅上，她神色肃穆庄重，认真倾听着手下汇报上来的信息，一字一句地反复询问，确定无误后才挥手让人退下。
“夫人，柳家这位姑娘怕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即便只有心腹在的室内女子仍旧背脊挺直，一身华服与其平凡无奇的样貌有些违和，但她声线柔和、谈吐得宜，倒也能赞一声“贤良淑德、温婉雅致”，此时女子明亮的双眸黯淡了一瞬，“那人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子，自是不同的。”
“夫人，您何必……总归男人的心是靠不住的，不如牢牢把握住权势！”
女子摆了摆手，“后院里的女人啊，再有权势也不过是男人施舍给你的，他高兴时能把管家大权交给你，哪天他不高兴了就能收回去，如何能握住呢？”
“唉，夫人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老奴也不劝了！您还是觉得柳姑娘和那个小妖精对您的威胁最大？可上次……”
“上次还是太莽撞了些，没想到会因此折损了一枚好棋子。”女子长叹一声，“是我低估了柳小姐的应变能力，没想到她居然大大方方地和爷说了此事，难道她竟一点儿也没动过心思？”
“也不算全然失策，那小妖精不是就被挑拨得和爷吵了几回？今儿还丢了个大丑，信誓旦旦地说什么不做妾，真不知羞！她不做妾难不成还想当王妃？
“至于那柳姑娘老奴是看不透，说她没旁的心思吧，爷送她的定情信物不见她归还，说她有那意思吧，今儿是半点没给爷面子！”
女子低低笑出声来，“有什么看不透的，不过就是吊着爷罢了，想来今儿是被爷一再维护那妖精气到了，女子吃起醋来呀，那是不得了的，拦都拦不住~”
“这孽缘啊是扯不断避不开的，本来我还想安排几次两人碰面的机会，现下看来倒是不必着急，她们是命定的对手，早晚会拼的你死我活！”
“夫人说的是，我们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了。”
“柳府那边还是让人紧盯着，该推一手时还是要推的……”
***
柳府，
橘白、冬青二人被选为小姐贴身丫鬟的候选人，柳夫人正在给她们做“岗前培训”，www.youxs.org，这个小丫鬟在前世因维护原主而死，死时还不到18岁，是个忠心且懂得感恩的。
“从今天起，你每天不定时穿上我的衣服、戴上帷帽，再带上两个侍卫从侧门出去帮我买东西，侧门那里我打过招呼了，你呢，要做到的就是不能让外人看出你不是‘我’，如果表现得好，小姐有大大的奖励给你哦~”
夏至吓得连连摆手，“这、这不行！小姐我不行的！”
“不，你可以的。拿出你怼淮王爷的架势啊！”
夏至哭丧着脸接过小姐递来的衣服，直到暮瑟偷偷告诉她这是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关系到柳家的未来，才忽悠得小丫鬟‘视死如归’般换上了衣裙。
暮瑟满意地拍了拍小丫鬟的脑袋，脑海中想起的是柳老爷子对落水事件的调查结果，那个推她的丫鬟畏罪自尽，但细细查过她生前接触的每一个人后，幕后之人隐隐指向淮王府的两位侧妃和一位贵妾。
若是淮王爷的‘白月光’和‘真爱’撕逼，最好的结果是能破坏其中一人的名声，惹淮王厌弃，这种无聊的把戏和可收获的利益，能想出的也就是后院那群女人了。
让夏至去“钓鱼”，一来是为了锻炼她的胆量和应变能力；二来嘛，‘狼来了’喊多了就没人相信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