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位侍君

暑气一过,凉意渐渐进气。

眼瞅着女帝大婚和今秋恩科大比在即,宋辞君临窗坐着,悠闲翻着蔺琰今日散朝后进的折子。

某人非但不放弃任何围追堵截她的机会,甚至还故意将那缺失了一个名额的花名册补齐。

梁州知府陈固本的三子陈圣南,死于非命官司尚未查清定案,蔺琰就给她的“后宫”补了个缺。

宋辞君就觉得,在给她添堵这件事上,蔺琰永远是乐此不疲的。

按照原来的册子,排位第七名的陈圣南不在了,后面的人选依次向前递进,如此一来,排在最末尾第十七和第十八位的赵承武和秦煊,也就顺次变成了第十六位赵承武、第十七位秦煊。

最后面第十八位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新的名字:南庭筠

这名看着让人耳目一新,好名字。

她翻了翻前面的介绍,又看了看最后这一位,南庭筠后面只有一行小字,简简单单的写着“南靖候庶长子。”

完了?

就这六个字?

没别的介绍了?

“这人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她举着手里的花名册问瑞常安。

瑞常安道:“老奴也未曾听说过,大概此人不常在京中走动。”

“卫靖!”

门外卫靖闻声进来问安,“陛下。”

她念着名册上的名字:“你可知这南靖候还有一庶长子?”

卫靖身形挺拔,闻言略沉吟片刻,回道:“十五年前,南靖候成亲五年府中未有所出,当时确实有位江南女子带着一名三岁男童登门认祖,老候爷和老夫人念在南家血脉,将他们母子留下。”

“十五年前,那应是前朝之事了。”

“是的。”

“那如今此人如何?”

卫靖沉吟少许,道:“回陛下,臣不知。”

宋辞君挑眉,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会,忽而笑了笑,“也是,卫将军一直在山上陪着皇叔,这山下的俗事,朕确实为难你了。”

“陛下责罚。”

宋辞君摆摆手,意思不言而喻。

从皇叔那里求来的人,她怎么会随便责罚。

卫靖退出殿外。

宋辞君将名册放下,瞅了瞅大门。

瑞常安想了想,上前道:“陛下可是想出宫走走?”

想是想,只是她一个人出宫又显得没什么意思,况且她一出去,蔺琰那厮就晓得一清二楚。

忽然,她灵机一动。

左右她出宫他一定知晓,那不如就直接去他府上得了。

心思刚动,只听殿外有人通报。

竟然是一封来自摄政王府的信。

宋辞君十分意外,这可真是“心有灵犀”呢。

拆信,摊开。

得!

宋辞君无语,须臾摇了摇头。

秦煊那小子可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胆子还不小呢,居然送信送到蔺琰那里寻她。

“更衣!”

……

蔺琰着人将秦煊的信转送进宫里,宋辞君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微服出宫,等她人到时,蔺琰刚刚歇下。

刘全转身去后院禀报,却被她拦住。

“算了,你家王爷有病在身,难得休息,让爱卿多歇会吧,不碍的。”

刘全叩头谢恩:“谢陛下圣恩!”

进了别院,推开门,正巧看见桌面一束新插的瓶花,花枝淡雅,风格飘逸,望之令人心静,她站在门口微微一愣。

刘全在后面道:“自陛下上次离开后,王爷一直命人日日更换房中新枝。”

宋辞君回头,笑眯眯道:“朕送爱卿的画,他可题字了?”

“回陛下,王爷说陛下的御笔乃无价之宝,不敢僭越,未敢题字,已命人裱好悬于书房之内,日日瞻仰。”

宋辞君微愣:“……”

大概没料到这个结果,不太相信道:“你家王爷亲口所说?”

“小人不敢妄言。”

宋辞君表情十分怪异,摆了摆手,刘全心明眼亮,叩头谢恩退了下去。

她坐在房中许久之后,才恍然回过味儿来,问瑞常安:“你觉得蔺爱卿他……是真的不敢题,还是不愿题呢?”

“圣上御笔确实价值连城。”这种话瑞常安可不敢瞎回,模棱两可尽着好话说。

“朕送他一幅画,他送朕一个侍君,可真是为君分忧的好臣子。”

蔺琰不会随便选个人就往她“后宫”送,这个新加的人选南庭筠,不但不像前面的人选一样介绍详细,甚至连一个画像都没有送进来,只是名单上仿佛随意写上一笔的样子,让人不免好奇。

以她对他的了解,做事绝不会如此敷衍,所以说,他是故意引她去关注这个名叫“南庭筠”的男子?

此人身上有何特别?

还是说,她真的想多了?

啊!好烦!

宋辞君晃晃头,懒得去想蔺琰又给她挖了什么坑。

“听说王爷府中有一处园子外人不能进?”

瑞常安道:“听说确有此事。”

“那朕去探望探望。”

瑞常安脸色一僵,陛下您刚才还金口玉言命王爷多歇息呢?

宋辞君忽然不觉自己出尔反尔,一路大步流星去了竹园。

竹园,不许外人进入,一直是王府里的头等规矩,也是京城官员之中秘而不宣的礼数,可王爷从来未说过不许皇上进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来了,纵然有王爷之命,哪个人又敢真拦。

于是,宋辞君沿着两侧竹林顺着脚下石路,来到竹林深处的思君堂。

自然也看见了,坐在池塘边发呆的蔺琰。

一袭红衣。

身披孤冷,毫无生气。

她驻足在他身后,只觉周围寒冷无比。

端坐在池塘边的人,淡淡开口:“陛下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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