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王爷,下官惶恐

蔺琰一路风尘仆仆,等不及姚伯安出来已吃过一盏茶水解渴,此时见他过来拜见,神容已恢复常色。

“姚大人,打扰了。”

“下官惶恐!不知王爷驾临小衙可有何要事?下官定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姚伯安一听摄政王说话如此客气,冷汗都下来了。

朝野上下,谁不晓得摄政王性情阴晴不定,对你冷言冷语或许无甚大事,若是态度特别,只怕项上悬刀啊!

姚伯安:……他害怕。

“听说你昨日在临河街抓了一群寻衅滋事之人?”

咦?这种小事王爷都知道?

“回王爷的话,确有此事!扰乱治安之人已被下官收监关押,定会好好训诫令其不再犯事!”姚伯安起身恭敬道。

“听说打架双方乃工部侍郎赵大人之子和忠义侯府秦侯爷之子?”

蔺琰说话缓慢,却字字千钧,吓的姚伯安此刻如泰山压顶,扶额打颤。

“下……下官……”

“听说姚大人明察秋毫,放了赵侍郎之子,嗯?”

啪嗒!豆大汗珠砸落在地。

“听说……”

姚伯安噗通一声跪地,汗流浃背。

王爷您别听说了!下官错了!放!放!什么侍郎之子,侯府少爷的,本官全都放!!!

“王爷您小心,王爷您慢走!”

姚伯安带着巡察院上下一干人等站在衙门口恭送摄政王将人带走。

紧绷的心情终于松懈下来,众人不免一同擦汗。

吓死了!吓死了!

昨日,兴师动众抓人;今日,轻描淡写放人。

那边是女帝陛下的“男人”,这头又是摄政王“关照”的秦家二公子,姚伯安心里惴惴不安,总觉得“霉神们”过境没那么简单。

可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巡城御史,也管不了神仙打架,没有金刚钻,不揽那瓷器活!

这么一想心里反倒松快许多,转身回衙处理公务去了。

此时,天色早已大亮,车马一路驶过京城大街,两边街道之上已有百姓挑担子摆摊拉起了每日的营生。

这一边,热气腾腾的豆花烧饼摊前,已有清早进城的客人落座吃起早饭;另一边,胭脂水粉的小老板,陆陆续续将摊子上摆满琳琅满目的钗环首饰,或朴素大方,或娇俏美艳,偶有一两个妙龄姑娘路过,驻足片刻,询几句价钱。

开在临街的铺子,伙计们接二连三的洒水扫阶开门营业,迎着清晨还未散尽的凉意,再吆喝上那么一嗓子,新的一天就算是开始了!

这是无数个京城日子里极其普通的一日,可对某人来说,又是不那么普通的一天。

听得兴味处,坐在车厢内的宋辞君不免手指挑起车帘瞧上一会。

有趣、有趣。

许久不曾在清晨时分走过这条熟悉的大街,别有一番味道。

往日这个时辰,她不是在寝殿躲懒,就是被拉上金銮大殿上朝,从没有一刻放松的心情,一日一日,日日相同,甚是乏味。

没想到,偶尔“倒个霉”竟还有这等妙事,她舒舒服服的往后一靠,心里美滋滋的。

又躲了一天早朝,真幸福!

耳边市井之中的吵杂声,非但听着不闹,反而仿若天籁一般令她身心舒畅,不管是前世的戎马生涯,还是今世这泼天的富贵,对她来说,都不如师父他老人家的山间小调,和师兄每日耳提面命的训导。

十年戎马生涯,功名如尘土,合该她的使命已经完成,虽然中间发生了一些令她不愿回首之事,总归她完成了任务。

可是,为何她仍不能归家?

一梦十年,再世为人,前尘旧怨似乎如今依旧牵扯不清,她心里千头万绪,理不出一个缘由。

到底还有什么事情,她没有解决?

想着想着,不由陷入沉思,直到车外响起秦煊爽朗的声音。

“姑娘!姑娘!已到我家秦府门前,昨日蒙姑娘搭手相救,姑娘不如留在府中做客,也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坟前同饮,狱中共难,秦煊早已将宋辞君引为自己的“狐朋狗友”,一见如故。

宋辞君挑开车帘,秦煊那张笑脸顿时映入眼中,视线越过他身后,定睛在高门大宅的匾额之上,忠义侯府,她不由微微一笑。

“呦呵,果然是豪门贵公子,难怪临河街边那般狂狼,势大气粗啊!”

秦煊不甚在意的哼了声,“天子脚下,天潢贵胄多如蚁,秦家在京中算得什么势大,不过拉了张虎皮装门面罢了,不过,你放心,我秦二少的朋友,这府里人就是再不长眼睛的,也不敢上前来碍眼,怎么样?到我家玩两天?”

宋辞君看了眼前面那辆始终无声的马车,眼珠转了两圈,小声道:“我一个姑娘家,到你家做客,是不是不太好?”

秦煊一愣,糟糕!他把这茬忘后脑勺了!

宋辞君笑眯眯的,刚要婉言谢绝,忽然听见秦煊懊恼的嘀咕:“怪我糊涂,忘了姑娘你如今女儿身,只记得昨日在狱中你谈及来自辽州,我书房中恰好有几张当初兄长送的辽州书画,还想着给你看看,是我失礼了,姑娘别介意!那我差人送姑娘回家吧?你等我去叫人。”

宋辞君微怔,秦煊的兄长,不就是秦越?!

她猛的喊住秦煊:“等等!”

小伙子,没关系,朕可以女扮男装去你府上玩耍的呀!

听说宋辞君愿意留下做客,秦煊很是高兴,正要上前迎她下车,前面的车厢内忽然传出蔺琰低沉的嗓音。

“秦煊,本王救你出狱,是看在你兄长的面子上,你兄长若在天有灵,定然盼你勤学苦读金榜题名,而非闲散度日呼朋唤友。”

秦煊闻言,脸色登时变的十分难看。

当着朋友的面,摄政王的话着实说的不客气,可他又一时反驳不了。

宋辞君卡在车门前,看看前面蔺琰的马车,再看看自己车前的秦煊。

朕是下呢?还是不下呢?

到底是少年心性,年轻气盛,旁人越是反对内心就越是想要反抗。

“王爷,秦煊只是邀请朋友到家中小住几日,有何不妥?”

宋辞君也一心想着他书房中秦越的那几副画,连连附和道:“就是,就是,我正想在外游玩几日,不急着回家,不急。”

“这位姑娘,若不是秦家二公子替你在本王面前求情,你觉得你现在能一同从察院的大牢里平安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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