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君臣

赵飞廉在一众的吹捧中迷失了修炼中自己的位置。

简单来说,就是心里没有数了。

觉着天老大,他老二。

之前不够强,境界不高,速度不快那完全是因为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修炼功法的缺陷。

但是现在他不是知道了么,既然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拿到现成的足够顶尖又契合自身的功法,那他自己创一本出来不就行了么?

身边不少人都跟他说,人族从开始的时候,也是没有修炼功法的。

茹毛饮血,连火都不会使用的时候,哪里有什么修炼功法。

所以说嘛,修炼功法也是人创造出来的。

既然如此,那为何他不自己去创造一本呢?

对于自身合适度,他才是最了解的那一个。

但是赵飞廉恰恰就选择性地遗忘了另外一些事情。

无论哪本顶尖的修炼功法,都是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代人代代传承代代修改,最后才得以成型的。

而赵飞廉这种想法,用狂妄自大已经不足以形容了,这实在是作死的最高境界。

可惜,他本人在一群吹捧声中早就失去了这一面的思维能力。

钻牛角尖,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于是,江湖中各种低端中端得修炼法门开始源源不断汇集到赵飞廉的手中。

其中有好几本,被平波司那位第一代司主私吞了。

赵飞廉也不是太清楚,因为这些功法本就是第一代司主从江湖得来。

没有多久,赵飞廉就弄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修炼功法。

还不算是完全丧失了理智,新功法是以两仪决为基础,融合了不知道多少功法的内容。

但是最后的新功法放在姜子良面前,姜子良估计都很难再看得出完整两仪决的影子。

赵飞廉下手实在是太狠了。

诸多功法只要不是层次特别低,总会有各自的优势在内,这些优势并不是别人不想借鉴。

首先,功法这东西,哪怕是低端的,你要不是烂大街的货色,都算得上金贵无比,要借鉴,也要别人肯啊。

第二,完整的一部功法,就跟一个完整的人一般,你觉得这人眼睛好看,就能挖下来装自己身上?

但赵飞廉偏偏就这么干了。

糟七杂八地一融合,看似集合了百家之长,实际上也就是个生拼强凑的货色。

关键是,他自己清楚,还洋洋自得地修炼上了。

因为是两仪决的根子,他还不用专门散功去重修,只是在本来的修炼循环中改了路子。

开始的时候,当真是痛苦无比,但是随之而来的修为进境也是让他对自己创的这门新功法满怀信心。

不过说实话,修炼功法能给人带来痛苦的,真是不多见。

佛门有几个苦行僧的法门大约是通过锤炼身躯来促进体内的元力,双向而行,最著名的就是号称由八部天龙流传而出的金身法。

再有就是一些歪门邪道或者干脆就是魔门的功法了,江湖上更是难得一见。

可是赵飞廉在极快的进境之下完全忽略了这个问题。

甚至还给自己找了个完美地理由。

那些儒门弟子奉为经典的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当然他忽略了其他的话,只看到劳其筋骨。

不过两年,赵飞廉体内的元力已经是不怎么受他掌控了!

虽然元力也只有数得着的几种类型,但是由于功法的繁杂和混乱,让修炼出来的元力并不能融会贯通,反而是在体内起了冲突。

这种隐患,越到后来,伤害则是越大。

幸好,赵飞廉也是一国至尊。修炼上问题出到这种地步,整个朝堂里不少大佬都能觉察出来的程度,自然也是隐藏不下去了。

一封诏书,姜子良从边关被召回。

这封诏书乃是宰相萧追月梗着脖子从赵飞廉处要来,加急送去姜子良手上的。

姜子良那时正与大风军僵持不下。

秦国在姜子良手上的连败,在大风军重新出战后,终于是稳定下来了,可是整个西南已经被姜子良与萧追月两人安治得如铁桶一般。

大风军不过是一路将之前连败后陷入混乱的城池夺了回去,然后不可避免地在襄阳直面赵国大军。

襄阳,自古以来就是武洲兵家必争之地,虽然儒家有名文,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但在兵家看来,天时地利是先手,是重中之重。

襄阳便是如此。

襄阳地处汉水上游,依山傍水,这便是地利。

兵家行军,首重辎重。

从数万到数十万大军人吃马嚼对于后勤来说是个极大的负担,但是整个九派江,几乎贯穿了整个武洲,襄阳地利,靠着九派中最为顺畅地一段汉水,上下可通,辎重粮草只需用船只顺流载下。

甚至连兵员补给也如此。

秦国想要一统武洲,必须先下襄阳,襄阳之后,整个淮南盛产粮食便成为了补给之地。

然后缓缓而进,最后将赵国围困逼死在西南角落。

这也正是嬴开亲自定下的军略。

但关键就是,襄阳,秦国大风军在迎回了程氏兄弟后,即便有多个新组军团配合,依旧是一步不得寸进。

赵国军伍,单兵作战比不得老秦人那般将战斗刻进血脉的彪悍。

但是在姜子良的统筹之下,到底还是稳稳地阻挡压住了欲图南下的秦军。

程氏兄弟正奇结合各种计谋,在姜子良的手里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不说,反而是让大风军显得有些不稳当。

大风军自迎回这兄弟二人之后,由王城开拔,一路上势如破竹,军至城下便是如探囊取物一般攻城掠地。

但是自打到了襄阳之外,便一反之前的顺利势态,宛若陷入了泥沼般晦涩又挣扎。

秦国内部虽然有着嬴开为整个大风军背书,挡下来纷纷扰扰不知多少流言蜚语,可是大风军的骄傲让整个秦军队伍里焦躁之气横生。

程起很快便觉察到了。

于是他不再频繁动作,反而安下心来,将练兵作为主要目标,这才将这不稳之势按耐下去。

另一边的姜子良也是有苦自知,整个西南,高门大户不多,但中小家族遍地都是,牢牢把这整个民间的财富。

打仗,打的可都是钱和人命。

而赵国立国之前的路子,一直是小心翼翼,可谓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为了安抚整个西南,即便半片武洲都要姓赵,可是整个赵国都拿不出太多的钱财来支撑大型战争了。

赵国的兵源大多又是来自西南穷苦家庭的子弟,在武洲西南部的民间可是有句老话的,叫好男不当兵。

为何?当兵本就是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刀口舔血的营生。

当兵三年还没死的,十中无一,虽说武洲西南穷苦百姓也是过得比较艰难,但可没有哪家父母能看着自家孩子去吃这碗饭。

比起秦地的艰苦,西南还是好得多。

所以赵国士兵里,大多是过不下去才进了军伍的人,剩下的便是游手好闲又想搏个前程的混混之流。

论战力,从出身就输了。

好在姜子良手腕高明,一路打一路收,又几乎是赶着世间整顿操训,加上韩重言的那一路,总算是让赵国出现了四五个军团能够一战,不过也仅仅是稳住了赵国现有的盘子。

韩重言被鲁国死死挡住,而姜子良则是尽力稳住襄阳的局面。

赵国,是在是后继无力。

在得到了赵飞廉修炼出岔子的消息后,姜子良一刻都没耽搁,将军事安排妥当,交代好零时变局安排之后,不过短短一个时辰,便回到了临淄。

此时的赵飞廉在萧追月等一众臣子的劝谏之下,已然是罢朝两三日了,萧追月犹不放心,直接把处理公务的地方搬到了御书房里,一边处理公务,一边看着赵飞廉,唯恐这个开国太祖出了岔子,一时暴毙。

萧家从赵国立国起始就与赵飞廉紧紧地绑在了一起,萧追月甚至连亲妹子都送进了宫。

好在有着这层关系,萧追月这般做总算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等到外头的太监来禀报,姜子良已经在御书房外候着的时候,萧追月高高吊着的心才稍微放下来一点。

有关赵飞廉的修炼,最有发言权的只有姜子良。

萧追月走的算是儒家的路子,不过发展而来渐渐有了自己的特点,而赵飞廉乃是跟着姜子良修的道家功法,中间可隔了不知多少道坎去。

更别提,此时赵飞廉体内的元力已经不能再动用,甚至连修炼状态都不能进入,只能当做一个普通人一般。

稍有动用或是修炼,赵飞廉体内的元力便是剧烈冲突,好似烈火烹油之后又不时地撒进水滴般暴烈难控。

再要这么下去,轻则是重伤毁根基,重则是赵国改天换日。

可是此时赵飞廉活着的儿子里,大点的,一看就不是人君的模样,没他老子的手腕能力,吃喝嫖赌倒是和他老子一模一样的混账。

小的更别说,扛着几乎漏风的赵国,根本指望不上。

所以,此时赵飞廉可千万死不得。

赵飞廉不动用元力,勉强还是好好的样子,示意前来通禀的太监将姜子良请进来。

当姜子良站在赵飞廉面前的时候,这对名义上君臣,实际上的师兄弟心中俱都复杂无比。

赵飞廉有些后悔,有些惭愧又有些恼怒。

姜子良则是有些可惜,有些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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