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居的密室内因为很少见到阳光，到处都是阴暗潮湿的景象。气氛有些压抑，洛霓裳的脚步也不自觉地放慢了。
“裳儿，你不要太过自责了，这件事是由我而起，怎么说来都该是由我一人承担。”轩辕七杀察觉到洛霓裳的情绪，将她的手紧紧地握住，道。
洛霓裳抬起头，脸上的笑意有些牵强，但还是摇了摇头道：“七杀，我没事。说来可笑，虽然我觉得对不起蛊婆婆，可是我却不后悔。冥四刚才的那个问题问的好，如果让我选择的话，我也会做出和他一样的决定。因为，我不希望你出事。”
轩辕七杀的脚步停了下来，看着洛霓裳的眸中翻涌着说不清的情愫，嘴巴张了张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洛霓裳见他这样自然也是知道他的想法的，很多时候，在他们二人之间是不需要把什么都摊开来说的，只要一个眼神，一个不经意间的动作，便能明了彼此的心意。
“我们去看看蛊婆婆吧，”洛霓裳转过身，低沉着声音说道：“有些话只怕现在不说，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轩辕七杀默默地点了点头，随着洛霓裳的脚步朝着蛊婆婆所在的屋子走去。
“叩叩”两声敲门声刚响起，便听到屋内蛊婆婆苍老疲惫的声音传来：“是霓裳和七杀吧，进来吧，我已经等你们多时了。”
轩辕七杀和洛霓裳对视一眼，随机推开屋门。
蛊婆婆就站在桌子边上，看到洛霓裳和轩辕七杀进屋，苍老的脸上浮起一抹安慰的笑容，指着一旁的椅子说道：“先坐下吧，有什么话，咱们慢慢说。”
洛霓裳和轩辕七杀顺从地坐了下来，却又都沉默着，不知道从何说起。
蛊婆婆见他二人这样，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怎么了？你们来找我老婆子却又都不说话，难不成还真的只是想陪我老婆子在这坐一会？”
洛霓裳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望着蛊婆婆嘴唇张合好几次，话语都没有吐出。
“蛊婆婆，”说话的却是轩辕七杀，
只见他双手握拳，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望着蛊婆婆开口道：“并蒂蛊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蛊婆婆却没有丝毫的意外，像是早就料到他们会知道一般，依旧是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说道：“哦？你们知道了啊，我原本还想多瞒你们几天呢。”
“蛊婆婆，你当初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为什么要骗我？”洛霓裳哽咽着问道。
虽然不过几日的相处，但是她着实喜欢这个有些小孩子脾气的老人家。她自小没有家人照料，蛊婆婆却是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奶奶。现在这个老人家却要为了自己最爱的人死去，让她怎么能够不难过？
蛊婆婆望向洛霓裳，面上有些悲伤，叹了口气说道：“霓裳，不是我不告诉你，即使我对你说了实话，结局难道就可以改变吗？我已经是半条腿迈进阎王殿的人了，若是能用我残余的生命换得七杀的命，是绝对值得的。
这么些年，我独自一个人住在梅雪山上，没有看到过除了雪景之外的景色，也没有感受过人情冷暖。现在能够下山一趟，遇到这么多关心我的人，即使丢了我这条老命也是值得的。”
蛊婆婆是知道的，她早就知道即使洛霓裳一开始知道了并蒂蛊的真相，最后的结局也不会改变。洛霓裳呆呆地望着蛊婆半响说不出话来。
自从知道了并蒂蛊的真相之后她一直在自责，但是她自责的却并不是让蛊婆婆下山来，而是蛊婆婆刚才说的，即使她一开始就知道所有的真相，知道为了救轩辕七杀而下山的蛊婆婆最后逃不过一死，她也不会阻止。
若是轩辕七杀和蛊婆婆两个人当中必须有一人要死，那么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让轩辕七杀活下来。即使心中会后悔会自责，但是在选择的那一刹那，心还是会自动地偏向轩辕七杀的那一边。
“蛊婆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请受七杀一拜。”轩辕七杀蓦地单膝着地跪在蛊婆婆的面前，噬血剑被放在一边，素来高昂的头颅垂下。
若说北宫云一是因为感激才为轩辕七杀以身
试毒，那么蛊婆婆是为了什么？她从轩辕七杀的身上得不到任何的好处，这样做根本就是无欲无求。
若是其他人也许送点金银财宝便能算作是谢礼了，可是这样一个年迈的老人来说，那些不过是过眼云烟，没有任何的价值。轩辕七杀想不出什么能够报答蛊婆婆的方式，只能用这膝下的黄金，用他全部的骄傲和尊严来感谢这个之前从未见过面的老人。
“起来吧，这也是我自愿的，你们都不用自责了，”蛊婆婆笑着朝着轩辕七杀虚扶了一把道：“若是你真的想要感谢我，老婆子我倒还真有一件事情想要请你帮我办。”
轩辕七杀起身，听蛊婆婆这样说连忙问道：“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蛊婆婆但说不妨，七杀一定会尽力替您办到。”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对你幽冥宫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罢了，”蛊婆婆笑着起身道：“这件事情我原本与那冥四也说过，不过我现在改了主意了。你们明日便要去找尘夜楼报仇了，那么事情了结了之后，能不能让那冥四陪我一起去往南方一趟，等我死了之后，将我葬在那里？”
这就是这个老人毕生的愿望，轩辕七杀的眼角也有些湿润了，抬头望向蛊婆婆，十分坚定地语气说道：“好，蛊婆婆，等幽冥宫的事情一解决，我便让冥四陪着您，您想去哪里都行。”
“好，好，那我老婆子也算是死而无憾了。”蛊婆婆笑的开心，却丝毫不能够化解屋内的悲伤的氛围。
其实谁不害怕死亡呢？若是一般的人，可能宁愿一辈子待在梅雪山上不下来，也不要下来之后便时刻面对着自己的死期。
若不是当年轩辕朗和柳素樱给蛊婆婆带来的那一抹温情，此次即使是轩辕七杀亲自去请，蛊婆婆也不见得会下山。管他什么幽冥宫宫主，只要她不愿意，谁能够奈何的了她？
可是命运就是这样，多年前不经意间落下的温情，在这个孤独的老者的心里生了根发了芽。那是她渴望了一辈子的东西，甚至最后为了这样东西，连性命也可以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