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跟班契约

陶罐的梦境破灭后,生活回到了原有的轨迹。

吴华还是那个令老师头疼的吊车尾,有关他消失的时间,记忆以一种自圆其说的方式,回到了每个人的脑海,没人留意到其中的空缺。

甚至于吴华本身,更忘记了这段时间所有的经历。被纪舒辰问起,只说脑袋昏昏沉沉的,梦游一样,半个月就过去了。

至于其中的逻辑,纪舒辰想不明白,只隐约听宁兮薇提起过——梦境若是对现实造成了影响,会有人进行善后。

感觉到身边的人记忆出现变动,纪舒辰接连打了几个电话给安安,想弄清楚自己的记忆会不会也被更改。

安安却以此为借口,敲诈了几顿炸鸡汉堡。

直到纪舒辰提心吊胆等到周末,宁兮薇才回了电话,开口的第一句就是:“你已经没救了。”

纪舒辰目瞪口呆。

“想要忘记梦中的经历,那是不可能的,除非你想要洗去所有的记忆。”

“哈?我没说过要忘了梦中经历啊。”

“安安和我说的。”

纪舒辰这才明白,是安安传错了话。

他把自身担忧和宁兮薇说了。

电话那头的女孩,像是变了个人,认真的为纪舒辰解除了顾虑。

在她的简述中,纪舒辰认识到:梦境的奇异,对绝大部分人是隐秘的。但有少数人,发现了这份奇异,并从中获得了的力量。

可梦境本质是混乱,这份力量并不适用于所有人。有关于梦境的知识,就被限制在了小范围的人群里。

宁兮薇背后的家族,便拥有相关的传承。

这些掌握知识的人,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组织,共同守护着梦境的秘密。

陶罐肆无忌惮的拉人入梦,将人制作成傀儡,这种行为无疑触犯了组织的底线。

只是陶罐的手段太过诡异。

按宁兮薇所说,每个陷入陶罐梦境的人,都会在游戏的过程中,被土偶“吃掉”他的过往。

失去了过往,人就如同没有存在过,消失在了他人的视线与记忆中。

如果不是以纪舒辰做为跳板,宁兮薇也不能发觉陶罐的存在。

毁去陶罐的梦境后,属于他的法则就会失去作用,但对现实造成的伤害,却不会一并消失。

为了抹去陶罐留下的痕迹,宁兮薇向家族通报了此事。

每个家族或是组织,都有培养专门的人员处理这种情况。以他们的法则,能在人熟睡时将错觉植入不稳定的梦境,人醒后会自然而然的接受各种异常。

就像是一种催眠,人会从潜意识里得到圆满的答案。

而纪舒辰梦境已经稳固,微弱的法则并不能波及他的意识,才能感知到别人记忆的变动。

说到最后,宁兮薇告诉他:“即使梦境法则有神奇的能力,也不能改写一个人的记忆。”

得知自身不会出问题,纪舒辰放下了心,随口问道:“我怎么觉得你有点怪怪的?中彩票了,心情那么好?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隔着电话,没有面对宁兮薇时的压迫感,纪舒辰也能满不在乎的调侃。

如果宋明再对他做一次心理评测,就会发现,解决了梦境的问题后,纪舒辰原本淡漠的性格,逐渐有了放飞自我的趋势。

以前的他,觉得自己就是地狱里受刑的恶鬼,每天承受着无休止的死亡,令他感受不到世间任何的美好。

对于生活的态度也沉浸在麻木、自我封闭,无所谓好坏的泥沼里。

自从逃脱了噩梦的囚笼,少年人的天性也得以解放。

又因为陶罐的出现,他体会到了那种被人遗忘的孤寂。

现在的他,正试着与人更多的交流,学着说一些没有意义的玩笑与烂话。

果然,纪舒辰的问题,让宁兮薇沉默了。

“大姐头还有事要交代不?没有我挂了。”

“你没忘了欠我的人情吧?”

纪舒辰嘴角抽搐,乐极生悲说得就是这种道理,“当然,大恩不言谢,一直记着呢。”

“算起来我帮了你两次,不说是救了你两条命,但一条半总是有的。你认,还是不认?”

“认。”纪舒辰怎么能不认。

不论祁云桓收走城市里的怪物。单是陶罐这次,要是没有宁兮薇救场,他就会沦落到和那些土偶一样,抹去过往,被人遗忘,永无止境做着必败的游戏。

这样的结果,和死亡没什么区别。

“那关于报答,我这边有两个方案。”

“您说。”

“第一,把命给我。”

“啊?你这还做着贩卖人命的买卖?这不干,打死也不可能。”

“那就是说,你选择了第二个。”宁兮薇顿了一下,“一次人情,做我一年的跟班。”

“跟班?”纪舒辰迷惑道,“做两年跟班就能还清?”

“对。”

“具体的要做什么?”

“端茶送水洗衣扫地。”

“这么简单?不会有什么特殊要求吧?我跟你说,我可是不接受潜规则的。”

“滚!”宁兮薇似乎还没说完,就被纪舒辰气得挂断了电话。

片刻后,纪舒辰收到了一条短信,让他在大学报到时,前往省城的星舟学院。

那一份跟班的契约,也在报到的同时成立。

做女孩子的跟班,这种事情纪舒辰多少有些抵触。但与救命的恩情比起来,才两年又显得他的命太过廉价了。

他都有种冲动,想要打电话回去,让宁兮薇多加几年。

只不过这也是想想,他还没傻到反向还价的地步。

按宁兮薇的性格,她的要求是不容拒绝的,可这么一来,纪严对纪舒辰的期望却是无法达成了。

犹豫了几天,纪舒辰还是对纪严说道:“我可能不去读警校了。”

他边说边往嘴里填着饭,支支吾吾的含糊不清。

纪严没听明白,训道:“把吃的咽下去再说话。谁教你这样的,一点礼貌也没有。”

“哦。”纪舒辰慌忙灌了口水,顺下去食物,又忍不住打了个嗝。

看得纪严直皱眉。

纪舒辰挺直了腰板,像是小学时回答老师的问话,大声道:“我不能去上警校了。”

听到这话,纪严放下了手里的碗。

纪舒辰等着纪严问为什么。

却听纪严直接说道:“还是和做梦那事有关?”

“你怎么猜到的?”纪舒辰准备了很久的说词,没有派上用场。

“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你在想什么,我还用猜。”

“这吃饭呢,说得这么恶心。”纪舒辰耷拉下脑袋,扒着碗里的饭,反驳道:“从我十岁起,你就连厨房都没进过,说这话好意思吗?”

纪严干咳了一声,“我们谈论的不是关于你上学的事吗?扯做饭干啥。”

“你都猜到了,还要我说什么?”

“先告诉我,你那梦的问题,到底解决了没有?”

“都说好了,不会做噩梦了。”

“那是帮你的人提出了条件?你不会参加了什么非法组织吧?不都跟你说了,要钱咱家可以出。”纪严说道,“你爸我可是警察,要是有人用这事要挟你,你可得跟我说。”

“没事,就是做两年跟班。”纪舒辰小声的嘟囔。

“跟班?我可不想有一天在监牢里看见你。”

“想什么呢,别人就一大学生。”

“大学生?”纪严多少有些不相信,“男的女的?”

“女的。”

“那啥,女大学生?”纪严表情有些怪异,“咱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衣食无忧,还没到要你出卖色相地步。再说你这……谁这么不开眼看上了你?”

纪舒辰满脑子都是问号,翻了个白眼,不知该怎么解释。

他也不知道宁兮薇看上了他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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