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月伸手抚了抚头上的雪花，深深地望了流璃一眼，只看得后者目光游离方才收起嬉笑的神色朝残破的祠堂走去。
“哎，你看到没？”香草肩膀碰了碰张渊。
“看到什么？”张渊被香草没来由的一句搞得有些茫然，疑惑的问道。
“师姐害羞了，脸都红了！”香草压低声音，略有惊奇的说道。
张渊这才仔细地看了流璃一眼，果然如香草所说，前者神色羞红，双手紧搓，随着秦皓月的离去，怔怔地立于原地，不知所措。见此情景，张渊惊叹一声，刚欲说话，却是看到了流璃渐渐冰冷的脸色和随之一道射向自己和香草的冰冷目光，当时一阵轻咳，对着秦皓月的背影喊了一句；“皓月，哪去呀，等等我嘛!”话音刚落，也不理会面色尴尬的香草，眨眼便追上了秦皓月。
秦皓月走到尚算健全的半个房屋之下，看到了在下面睡得昏沉的一名少年，粗布麻衣，满脸伤痕，气息若有若无，神色之中时而恐惧，时而安心，不知道是不是在这冰冷的夜色中做了深入灵魂的噩梦。
单手轻轻一挥，一阵清风便是扫过了那张神色复杂的脸颊，秦皓月看着眼前的渐渐苏醒的少年。
“哼！秒盈春当真该杀！”流璃看着少年的神色，冷哼一声说到，声音中满满的杀意。
秦皓月回身看了看流璃，无奈地摇了摇头。daqu.org 西瓜小说网
“你，你们，是人是鬼？”却是少年渐渐醒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两男两女，神色中尽是恐惧，还有着无尽的哀伤，蜷缩着身子一点点地朝墙角挪去。
“你才是鬼!”香草靠前一步，嘻嘻一笑，做了个鬼脸，“你说我们是人是鬼？”
少年看着面前古灵精怪的香草，眼神一阵迷离，脸上那无尽哀伤却是丝毫没有减少，抬头看了看香草和面色冰冷的流璃，嗫嚅的说道；“两位姐姐看着面善，自然不会是鬼！”
“嘻嘻，小弟弟说话挺中听的，你叫什么名字呀？”香草听到少年的话，神色中更增几分笑意，温柔地问道。
“秦轩！”少年神色中满满的痛苦。
“是秒盈春带你来这里的吗？”秦皓月帮秦轩整理了下稍显凌乱的礼服，轻声问道。
“秒盈春？”秦轩疑惑的问道。
“就是一个穿着火红长裙的女子！”香草赶紧插话说道。
“啊，她叫秒盈春呀，是她带我来的！”听到香草说火红长裙，秦轩瞬间明白了秦皓月所说的秒盈春。
“我就说不该放她走吧！”流璃听到此处，盯着秦皓月冷冰冰地说了一句。
“那个老妖婆要杀你？”香草看到就要跟流璃对上的秦皓月，赶紧高声对秦轩问道。
“老妖婆？不不不！神仙姐姐怎么可能是老妖婆！”秦轩听到香草叫秒盈春老妖婆，当即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双手摇摆，否认道。
“神仙姐姐？”香草和张渊同时喊道。
“是呀，神仙姐姐”秦轩握了握拳头，狠狠地点了点头说道。
“秦轩，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个人都没有？”秦皓月上前一步扶起缩在墙角的少年问道：“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哪个神仙姐姐又是怎么回事？”
秦轩被秦皓月拉起来，揉了揉有些昏沉沉的脑袋，听到后者的问话，原本迷迷糊糊的脸上瞬间被恐惧填满，那些恐惧只有经历过极度刺激才能表现的出来，犹如被刀刻斧凿一般，挥之不去，恐惧中还能感受到仿佛要溢出来一般的痛苦和恨意。
“流风-和煦春”秦皓月看到面色狰狞的秦轩，一道口诀随手拈出，瞬间犹如春天和煦的春风吹走冬日的寒意一般，让初夜阴冷的气氛慢慢地平和了起来，秦轩那狰狞的脸庞也随之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她屠了我们整个秦家庄！”秦轩缓缓地说道。
“该死的老妖婆！”香草放开一直黏着的张渊的胳膊，咬牙切齿的说。
“我就说不能放她走”琉璃听完双目满含冰霜的看着秦皓月冷冷地说道，“现在你满意了吧？！”
天空中不自觉的下起雪来，刚被秦皓月驱散的冷意，在这一刻竟有渐渐的浓郁起来，以致于他那稚嫩却又果决的脸庞上竟然起了一层层的寒霜。
“听他讲完！”秦皓月望着满眼敌意的琉璃，心口突然堵了一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思绪，也没管满脸的寒霜，用平和的口气说道，似乎想要抚平琉璃那漫天的杀意。
“今天早上是我们秦家庄一年一度的祭祀大会”似乎琉璃的杀意只针对了秦皓月一人，秦轩如没感觉到一般继续说道：“是我们村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比之新年有过之而无不及，也是一年中我最开心的时候。”
“你们能体会那种喜悦吗？”秦轩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满满的喜悦，那是发自内心的欣喜，望着眼前几位衣着光鲜，煌煌如仙人一般的秦皓月等人，“可以穿新衣，可以吃肉食，可以和小伙伴们肆无忌惮的一起疯，一起耍，这个时刻是我一年中最期盼的，也是我这一生中最将铭记的。”
“就是我这一年中最期盼的时刻，也将会变成我这一生的恐惧和痛苦！”秦轩脸色变幻，时而痛苦，时而欢愉，时而布满恐惧和哀伤，沉浸在那些话语中无法自拔。
“到底发生了什么？”秦皓月法诀轻捻，犹如春阳一般，轻轻的拍了拍眼前扭曲着脸庞的少年轻声的问道。
“你们听说祭祀吗？”也许是少年心性颇为坚韧，也许是秦皓月一直黏在手中的法诀起了作用，那扭曲的面容缓缓的平复后盯着眼前的众人问道。
“祭祀之事颇为常见，大到巨宗望族，小到挨家挨户，并不鲜见，小兄弟你问这个干吗？”张渊看了看没有说话的众人，面带疑惑的问。
“是的，祭祀颇为常见，犹如逢年过节一般，杀猪宰羊，锣鼓喧天。”秦轩苦笑一声，“我以前也是这样以为，所以才抱着所有的期待。”
“可是，你们有见过.....见过.......人祭吗？”秦轩面色惨白，一字一顿的问道。
“什么，人祭？！”众人皆是愕然失声，一起喊道。
“我在宗内典籍中曾有看到过远古时期确实有人祭的事情发生，但是却从未听闻过现在有这样的事情，更遑论见过！”琉璃望了望众人，眼神中流露出了满满的错愕和悲悯。
“是的，我们这么多年的祭祀都是用牲畜果品进行，人祭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秦轩苍白的脸色中带有一丝丝无可奈何的苦笑“而且，这次祭祀的祭品......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