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南唐皇宫终于出手了

午膳过后,青雨斋。

东璜岚盘着腿和秦木相对而坐,面前的小桌上摆着一张地图。

从最北的极寒之地到南边无尽的琼海,每一个小城上都标记着一个数字,对应着东璜岚厚厚的册子里详细的情报记录。

现在,地图上被用朱笔在好几个地方点上了丹痕,都是些隐蔽的小城,遍布在唐,雍交界的区域。

“这些都是盘丝者潜藏的地方?”

“是。”秦木指向南都附近的一点道,“我去找了他,秦氏影舞者除了我,的确还有其他人活着。”

“他们有人和盘丝者联系了么?”

秦木摇摇头:“戒环刀丝是魂炼之器,每个影舞者在通过了千影余一的考验后,盘丝者会抽取彼此的魂丝,为其量身而造一枚戒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每个盘丝者究其一生,能做出的刀丝不超五枚。”

在东璜家训中有一神兵篇,对世间名器进行了极为细致的介绍和比较。

魂炼之器属于其中最神秘的一类,因为材料和炼制方法的不同可以造出完全不同的武器。

其中最常见的,是直接用活物投入到炼造炉中,封印生魂为器灵。

前朝轩辕王朝,就是因为大量制造魂炼之器,导致四王之乱时生灵涂炭,民心尽失,南唐和北夏也都是那个时候从雍州分离出来的。

但那篇记载中却并未提及戒环刀丝,难道是撰写者为了保护那些盘丝者而特别隐匿了它的介绍么。

“盘丝者能够通过刀丝感应到相应的影舞者。”东璜岚问道,“那能知道他们的下落吗?”

“不能。”秦木摇摇头,从怀中取出一枚刻着’秦’字的指环。

与戒环刀丝不同,这枚除了刻字还镶嵌有九粒银色的碎晶。

“给你。”

“这是?”东璜岚接过指环,目光落在指环内侧那小小的’岚’字上。

“只是凡器,并非魂炼。”秦木看出了她的担忧,解释道,“可以防身。”

他还想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可我不会用。”东璜岚见他用过很多次这里面的刀丝,如此精妙之器只怕没有几载的苦练很难用好。

秦木有些着急,担心她不要又退还回来。

那样,他可不知道该怎么再送一次了。

“好啦,我收下就是,就是要麻烦你每日多抽些时间,除了九九归元步,还得教我用这个咯。”东璜岚将指环收好,眯起眼笑笑。

也不知是不是阳光正好,眼前的女孩笑得耀眼夺目,秦木只敢看了半眼便垂下头,趁着那些压制不住的心动被发现之前,狼狈地逃回到了他最熟悉的屋檐。

这样上下提心吊胆的日子,竟然一过就是三天。

这三天里,君华十三次出逃未果,砸碎了五张八仙桌,二十把椅子,终于有一次误打误撞进了百里足足的房间,失手打碎了百里足足用来养蜘蛛的罐子。

“啊!”君华被自己把罐子摔碎的声音吓了一跳,蹦了足有三尺高。

“谁!”刚泡了澡,舒舒服服穿了个帛衣在躺椅上看账本的百里足足受到惊吓,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柄薄如蝉翼的裁纸刀。

“我的红牛!”百里足足看到心爱的罐子摔得粉身碎骨,肠子都气直了,顾不得自己还赤着脚就蹲下开始寻找自己心爱的红牛。

“你你……”君华从小到大,遇到的男子要么就是君臣泽这样不苟言笑的道德夫子,要么就是军营中精壮粗犷的铁憨憨。

无论是以上哪一种都绝不可能把她这个大小姐不放在眼里,衣冠不整地蹲在地上找什么虫子。

“百里足足!本小姐还在这里呢,你穿这样像话吗?”

只可惜她声音再大,对几乎要把脸贴到地上去的百里足足来说都是耳旁风。

后者眼里现在只有他的长腿蜘蛛公主红牛。

“你聋了吗?”君华上前狠狠地往摔碎的罐子上补了一脚,“不就是个破蜘蛛,本小姐陪你一个不就行了。”

“君华!”百里足足腾得一下站起身,怒目而视,金色的眼睛充满如剑的锐利,“你擅自闯入男子内室,打碎别人财物不说还没有半点悔意,红牛这种蜘蛛现在的市值已经超过百两黄金,我若报官君氏也救不了你。”

南唐律法,他早就烂熟于胸。

两年前,在君言的建议下,国主为了鼓励商贸,在律法制度上大刀阔斧地改革。

如今只要证据确凿,毁人财物达到一两黄金便可去府衙立案,过百两者,无论宗亲,不在牢里待上一年半载的别想重见天日。

“你!”君华哪里懂这些,听到百里足足提起君氏,念及现在还被扣在宫中杳无音讯的父亲,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泪水流到嘴边,君华只觉得又委屈又丢脸,倔强地扬起头却还是止不住地红了鼻尖。

“怎么哭了,哎呀,我只是说说看,这不是还没有报官么。”百里足足头都大了,找蜘蛛也不是,安慰君华也不是,唉声叹气道,“好了好了,我错了还不行么,姑奶奶你放过我,要哭到别的地方哭行不?”

“怎么回事。”毗邻而居的笙公子风尘仆仆,刚回到屋门外就听到响动声,直接推门而入道。

听到终于有人来了,百里足足像看到救星一般迎了上去,三两句交代了来龙去脉,甩手就想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

“哦,那你自己解决吧。“笙公子转身就要走。

“别别,我真的不行,我的红牛不见了,还没找到。”百里足足使出吃奶的劲儿抱住笙公子的腰,该无赖的时候他从来不含糊。

“你的红牛,不就在这里吗?”笙公子伸出手,他的掌心里,一只长腿的红色蜘蛛正歪着头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红牛!”失而复得的百里足足恨不得亲上一口,奈何红牛虽然温顺却是一支不折不扣的剧毒蜘蛛,只好把这份感激换成了对笙公子的放手。

眼巴巴看着笙公子好整以暇地踱步而去,百里足足将红牛收入袖中藏好,把想骂的脏话在心里发泄干净,这才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走回到君华的身边。

“君华姐姐,别哭了,哭这个表情配不上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姑娘。”这话说出口,百里足足自己都被恶心了个激灵。

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君华却笑了。

其实方才笙公子进来的时候她便已经忍住了眼泪,这时听百里足足服了软,心里的难过啊委屈啊也就过去了。

百里足足诧异地挠挠头,原来自己这么会哄女孩吗,这算是天赋异禀么,那上次东璜岚哭的时候怎么自己就半成功力都发挥不出来。

他懊恼地样子落到君华的眼里却又成了另一番滋味。

她暗暗地想,这个百里家的小公子家世好,人也还算有趣,最重要的是有钱啊,这样的少年公子,搁在南唐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现在,也不知道算不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呢。

第四天,宫里终于传来了消息。

“南唐国相君言,殿前失仪,殊无人臣之礼,故废去相国一职,以儆效尤。然,念其在位期间励精图,改商法,造福我南唐百姓,故罪不累及家人,万望自省不怠。”君臣泽一字不落地将公公所选读的旨意转述念出。

“怎么可能?什么殿前失仪,又不是皇妃,要什么仪,狗……。”君华拍案骂道,一句狗国主就要说出口,被一旁的笙公子锐利的眼神逼了回去。

树倒众人推,这时若再被墙后耳抓到什么把柄,可就不只是降职那么简单了。

“你瞪我做什么,这相国谁爱做谁做,搞得跟谁稀罕一样。”君华转身就要离开,“我要去宫里找爹爹。”

“君姐姐,宫里不是说去就能去的地方。”东璜岚好言劝道,“既然旨意已经下了,舅舅很快就会回来了。”

“谁是你姐姐,别攀高枝了。”君华正在气头上,夹枪带炮道,“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能进宫,本小姐就不能进了吗。”说完,抄起长枪就要走。

谁知平日里随手就能举过头顶的长枪这时却像是注了铅一般,她回头一看,却是笙公子不动声色地握住了她的长枪。

“放手!”

“道歉。”笙公子面色森寒,全然不似平日里和煦温暖的模样。

君华不禁心里有些发怵,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地回敬道:“放手,不然我现在就叫人来把你扔出府去。”

“你试试。”笙公子的声音都和平时不一样了,像是换了个人。

这几日,他都不在府里,一回来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他身上仿佛与生俱来的威压冰河巨幕般将君华整个笼罩在内。

巨压之下,君华不敢抬头,两条腿似乎被抽掉了力气一般,软得就要站不住了。

好一会儿,她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笙公子向她又迈了半步。

君华是个好强的个性,让她说句对不起已经像是拔掉她的头发一般难受了,再逼下去,只怕她内心的自尊会垮掉。

东璜岚倒其实没往心里去,君华什么脾气,说句好听的话她真能死。

也不是有什么坏心眼,纯粹臭脾气的大小姐而已。

“没关系,我原谅你啦。”见笙哥哥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东璜岚赶忙走上前,一把抓住君华的胳膊,将她从笙公子身前拉开。

头顶的压力一泄,君华大大地喘了口气。

心有余悸地再看了笙公子一眼,她忽然猛地甩开东璜岚的手,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看方向,应该是回房了。

笙公子的脸色仍旧很难看,气氛安静得落针可闻。

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东璜岚也没有过多关心,笙公子大多数时间并不在府里是去了何处。

但无论他去了哪里,一定发生了什么,让他短短几日变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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