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车开到小区门口，林安四处张望，发现苏清苏酥二人已是不见。
他有些纳闷，更是有众多疑问缠绕心头，便准备打开手机问问苏清在哪，要找她问个清楚。
可手机一打开，杨二郎的信息却是先发了过来。
林安打开一看，是一个定位，还附了一句---
“速来。”
关于出租车和朝白鹤的事情，林安也想找杨二郎问个明白，便打开对方发来的位置，导航过去了。
这一路开了近一个小时，从市区驶入郊区，再开到石市周边的一个小县城，林安最终是停在了一户带院子的人家门口。
大门旁停着一辆出租车，正是今晚杨二郎载回朝白鹤的那辆。
林安下了车，上前一看，大门是虚掩着的，屋内的灯光溢散出来，照亮了院子的一角。
那里蹲着一只小土狗，它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黑暗，像是一座雕像。
林安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杨二郎没有再发消息来。
他没有选择出声呼唤，而是回后备箱里拿了一把扳手藏在身后，悄声往院子进了。
摸到窗户下，林安想探头往屋里看，却是再次瞧见了那只小土狗。
刚刚林安还担心它会因为自己而狂吠，没想到竟仍是保持那个姿势，静静地看着什么。
林安循着它的视线望去，才发现那黑暗里靠墙有着一个大铁笼，笼子角落里蜷缩着一只长毛犬。
笼子里有两个小碗，一个看起来空了很久，另一个里只有一些浑浊的水。
长毛犬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但即使这样，也难以掩盖它的姿貌。
那只小土狗是在可怜笼子里的长毛犬？
林安被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的这个消息吓了一跳。
却忽地注意到，那小土狗的眼神，竟真的如同人眼一般，流露出了浓浓的复杂情绪。
还来不及深想，林安头顶的窗户被猛地打开，杨二郎从里面探出头来，“在这蹲着干嘛？林兄快进来。”
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土狗，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
林安当即站起身来，也看了一眼那只拥有人性化眼神的狗狗，往屋里去了。
一进屋便是一道东西贯向的阳台，不宽，却是摆了不少花花草草。
而那些花草无一例外地，也像那只笼子里的长毛犬一般，几近死亡了。
再往里进，便是客厅。
客厅里有一把沙发，上面铺着富有年头气息的沙发褥子，旁边则是一张老旧的木质长桌，只摆着一个烟灰缸，被几十个烟头塞得满满的。
左右两边各是一间卧室，都没开着灯，也是一副长时间无人居住的样子。
杨二郎从客厅北边的一张门里探出头来，“林兄，在这儿。”
林安急忙过去，想着这里应该便是厨房。
然而开门后还有一层重重的帘子，掀帘子进去却被吓了一跳。
红色的灯光下，一张张记录着拍摄者丑陋恶行的照片被挂在贯穿暗室的绳子上。
林安甚至不忍心去看第三张照片，便紧紧闭上了眼睛。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仍是在止不住地颤抖。
“这...是谁做的？”
“外面那辆出租车的主人，这座房子的主人，也是今晚准备对朝白鹤下手的人。”
杨二郎的话声音不大，响在林安耳边却是如同一声惊雷。
他一把抓住杨二郎的衣服，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林兄放心。”杨二郎和林安对视着，“在他得手之前，在下便已经在朝白鹤的身边了。”
林安松了口气，被泄去力气的还有那只手。
他缓缓松开杨二郎的衣服，轻轻拍了拍将其捋顺，声音沙哑地说了一句。
“谢谢。”
“林兄客气，是在下应该做的。”
“那...”林安低了低头，“那个禽兽在哪？”
“在下将朝白鹤救下之后，意识到失败的他选择弃车而逃。在下本想让啸天跟上，待开车将送朝白鹤回家之后再与其汇合。可啸天情况比在下还要严峻，只能同我一起行动，便错过了最佳抓捕时机，让其销毁了大量证据，只留下了这些照片。”
“这些还不够？”
林安注视着杨二郎的眼睛，期待着对方给他答案。
杨二郎却是摇了摇头，“不够。而且就算足够，他也已经死了。”
“死了？”林安满脸的不可置信，“尸体呢？”
“在啸天肚子里，已经被吞噬干净了。”
“这...”
林安张着嘴，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来。
杨二郎见状叹了口气，“啸天吞噬后会获取记忆，他同我讲，此人也是个可怜人。原本生活幸福美满，儿子却在一场意外中死去，紧接着最爱的妻子也自杀...”
却是被林安猛地打断。
“我不管他是不是可怜人！也不想听他有什么悲惨过去！这世上痛苦的人多得去了！承受着远比他痛苦的人也多得去了！那世界上每一个可怜人都要成为魔鬼吗！那些被他伤害过的家庭呢！难道也要无休止地循环下去吗！”
看着歇斯底里咆哮的林安，杨二郎也只能是叹了口气。
因为他也无能为力。
林安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说了声抱歉，闭目深呼吸了一口。
“这人犯案这么多次，怎么一点儿消息没有，警方也始终没有抓到他？”
“此人极其聪明，反侦查意识极高，如果今晚不是哮天，恐怕朝白鹤也凶多吉少。”
“好吧。”林安再次长吁一口气，“我们该怎么做？”
杨二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此人归人间所管，却被哮天吞噬，按理已是触犯了天条，不仅我要负主要责任，就连林兄也要受到牵连。”
林安这时才终于懂了为什么没人愿意做着三界房东。
并非是租客们在人间为非作歹暴露身份，而是遇到不平事不得不暴露身份。
但偏偏，天庭不论对错。
犯了天条，就是错。
就在林安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杨二郎又开口说道。
“但因为一些事情，啸天早已位于仙班之外，如今应算是违反妖族规定，具体的惩罚则是由当地的妖吏决定了。”
他脸上又露出笑容，“在下听闻石市的妖吏是一位大善人，林兄随在下携啸天一同前去拜访，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