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烧饼
却说翌日，顶峰山脚附近，往来行人，车水马龙，一派喧嚣气象。
“卖烧饼咯，热气腾腾的烧饼，撒上芝麻香咧！”
“糖葫芦，甜甜的糖葫芦！”
“走过路过，看一看瞧一瞧，好看的面具！看一看嘞！”
由于天下第一会的召开，全神州的武林侠客都纷纷奔赴顶峰山，使得顶峰山的人流暴涨，连带着也带动了这一带的生意，不少人都在顶峰山附近开张做铺，做起了衣食住行等等生意。
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儒道两人相伴，游走在车水马龙之间，一人神采奕奕，一人却是满脸无奈。
“一裘貂锦素华袍，半卷霜风随袖摇。虽是履冰沧桑路，犹有寒衣御雪萧。”
肩披雪白貂裘，身穿华贵锦衣，御寒衣手持折扇，轻吟诗号，心里只感觉自己跟着庄生子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唉，世路沧桑，吾真是交友不慎啊……】
“好友啊，出来玩就开开心心的，为何如此愁眉不展？”
前方远远的传来一声爽朗的男音，只见庄生子此时一身道袍，头上歪歪地挂一个白色的猫脸面具，斜遮住半边额头，一只手拿着一串糖葫芦，一只手抓着一个牛皮纸包的烧饼，嘴上还满是油光，一副吃得正开心的样子。那模样不像是个道士，倒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草包。daqu.org 西瓜小说网
御寒衣张开折扇挡住脸，感觉实在不忍直视。
【这家伙真正是几百岁的道门天人吗？能不能有点高手的形象？】
御寒衣感觉自己还是不要应为好，跟庄生子走在一起实在是有辱自己斯文儒雅，华丽无双的气度。
但很可惜他不应也没用，因为这个无耻的家伙已经走了过来，伸出一只手搭在御寒衣珍贵华丽的雪貂裘衣上，把烧饼凑到御寒衣唇边，道：“麦愁眉苦脸的了，这烧饼味道真麦坏，快来试一试。”
“哼！”
御寒衣轻哼一声，用拿折扇的手将庄生子轻轻推开，道：“烧饼这种不华丽的食物，有损吾斯文儒雅之气度，不吃，拿走！”
“耶~~好友此言差矣。”
庄生子晃了晃手中的烧饼，道：“这烧饼，乃以生于田间之青麦，历四时寒暑，粹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于秋而收，经过严格筛选、脱粒，以石磨细细研磨成粉，和水成面，更经老练之手反复揉打，以上好香油烹煎而成，其香其味，奥妙无穷。绝对是天上难有，地下难求的人间极品，正符合好友你雍容无双之风范啊。”
“哼！”
御寒扭头道：“还不是普通的烧饼，麦以为你以言语修饰，吾就听不出来。”
“啊咧？被你听出来了，果然儒门就是难忽悠。”
“就你这种也算是忽悠？再练几百年吧！”
日常拌嘴两句后，庄生子把糖葫芦塞进嘴里，嘟囔道：“说起来这百晓奇生也算是做了件好事，这几天顶峰山周围的小摊野店越来越多，吾从昨天逛到现在，竟然还没吃遍所有小摊，看来还要加倍努力。”
一旁的御寒衣听了，一脸的黑线道：“你努力的方向原来是吃吗？”
庄生子闻言身子一僵，不好意思地满脸堆笑道：“额，嘿嘿，好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无为而治，无为而治啊。”
御寒衣无力的用折扇捂脸，道：“吾信了你的鬼。”
庄生子三两口将糖葫芦吃掉，拍拍胸脯道：“麦这样讲嘛，你别看吾一直在吃吃喝喝，其实，吾也是有好好打探情报的！嗝，饱了。”
本来是很意气风发的言语，但却被最后一个饱嗝完全破坏了。
御寒衣没好气道：“是吗？吾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庄生子厚着脸，昂首道：“那当然，好友你绝对要相信吾。”
“哼！”
御寒衣一合折扇，没好气道：“吾怎么记得昨天因为某人非要拉吾逛街，害的吾们与大师姐擦肩而过。那可是大师姐啊，她可是玉清神真始元君的嫡女，传说中剑挑六大派，转战九千九千胜的仙门第一人！她已经有百年未出现了，好不容易出世一次，竟然就这么错过了。”
说道此处，御寒衣不仅短叹了一声，一脸可惜的样子。
夙霓衣不仅是仙门嫡传，辈分资历极高，更是曾经一人剑挑儒释道墨武六大门派剑者，在天道同盟中【诗仙剑】之名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谓是活生生的传奇。
这样一个传奇，居然就这么与自己擦肩而过，实在是让御寒衣深感遗憾。
“好友，这不能怪吾啊！吾又怎会知晓，大师姐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世，而且刚好那一天前往顶峰山，这完全不能怪吾！”
庄生子一脸委屈地样子，可怜兮兮扯着御寒衣华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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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袖道，要是再加几滴眼泪御寒衣说不定就真信了。
“哼！少装模作样。”御寒衣深知庄生子此人极度不到脸，绝不能给给他好脸色，一扯衣袖，冷哼道：“你逛也逛了好几天了，有了解什么情报吗？”
“额……这个嘛……”庄生子一双深邃的眼珠打了打转，将烧饼再次递到到御寒衣面前，道：“好友，你先把烧饼吃了，吾们慢慢说。”
“哼，要说就快说，为什么一定要先吃烧饼？”御寒衣有些不耐地道。
庄生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这个……刚才一下子吃太多了，现在很饱，嗝……这烧饼凉了就不好吃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好友，你就帮吾消灭掉吧。”
“哼，你真是麻烦！”身为儒门辅师的御寒衣见庄生子连古人诗词都搬出来了，白了庄生子一眼，接过烧饼，斯文的咬了一口，“吾吃吾的，你说你的，别浪费时间。”
“咳咳，好好，这就开始。”
庄生子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经过这几日的试吃……啊呸……是试探，吾发现，往来顶峰山的侠客，有相当一部分是由百晓奇生亲自前往邀请的，而且绝大多数都是有着不小的派门弟子的一方势力。而其中又以擅长枪、弓、术法这三大类派门为多，占约莫一半之数。”
“嗯~~”御寒衣温文地咽下口中的烧饼，道：“要举办一场盛会，东道主亲自邀请一些客人前来壮大声势，也是常理。”
“而且，枪、弓与术法派门虽然在武林之中不如刀剑广，但是大都是拉帮成派，子弟甚广，用以壮大声势自是最好。更何况，前几日才有如无影箭杨穿柳、百步辕戟射朱缨这两位弓弧名家留名榜上，说不定百晓奇生是想抛砖引玉，吸引这些真正的武林名家前来呀。”
说完，御寒衣又咬了一口烧饼。
“嗯。”庄生子沉吟了一下，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道：“吾一开始也是这么想，但是后来在试吃……额……是试探的过程中发现，有一些门派虽然被百晓奇生亲自拜访邀请，但实际上这些门派弟子虽多，其中却并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高手，这实在是让人疑惑。”
御寒衣闻言，也皱眉道：“没有高手的门派？这不符合他当初的说辞。”
百晓奇生在天下第一会召开的第一天就直言，举办天下第一会的目的是为了编排武林名目，评定武功品次高低。而此人名唤百晓奇生，又是富甲天下的奇货居之主，对天下各门各派即使不是了如指掌，也该有所了解。
既然那些门派并无厉害的高手，为何又要费心费力亲自登门拜访呢？
御寒衣拿着烧饼，脸色严肃地思索道：“除非，他的目的从来就不是要编排武林名目。而是要把水搅浑，让更多的人参与到天下第一会之中，进而实现某种目的。但是什么样的目的是人越多越能达成的呢？他故意开设开天金榜，又是为了什么？”
就在御寒衣冥思苦想之时，忽然感觉唇边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揩了揩。
“好友，嘴粘上芝麻了。”庄生子伸出右手，拇指揩了揩御寒衣的嘴唇。
御寒衣天的唇色很红，水润水润的，像是雨后的樱桃，殷红浅染的模样，半脂半泪痕。
庄生子帮御寒衣揩掉嘴唇上沾着的芝麻，随手很自然地把拇指放进自己的嘴里，把芝麻舔干净。
“都是你！非要吾吃什么烧饼，有辱斯文。”御寒衣嗔恼地瞪了庄生子一眼，道。
“欸，好友，莫要浪费粮食啊。”庄生子摆摆手手道：“再说……味道不好吗？”
“哼！”御寒衣扭过头去，道：“尚可。”
“哈————”闻言，庄生子轻笑一声。
庄生子了解自己这位好友，最是财大气粗，平日里穿的是貂裘锦衣，吃的是珍馐佳肴，饮的是仙茗醇酿，行住坐卧，无不典雅。
一块普通的烧饼，能让他说出“尚可”，已是十分难得了，说不得还是看在那句“粒粒皆辛苦”的面子上。
毕竟他这位好友，出身事事都考究的儒门。
随后，庄生子开口道：“现在的线索还太少了，根本看不出百晓奇生的意图，吾们还是暂时静观其变吧。”
此时御寒衣已经吃完了烧饼，取出一条手帕文雅地擦了擦自己水润的红唇，道：“那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额……前面还有一家卖老婆饼的，要不要去试一下。”
“…………滚。”
与此同时，在顶峰山的另一边，一处小河边上。
“少年任疏狂，豪情傲今古，仰天纵剑啸武林，意气凌云虎。”
盘坐在河边，步横舟取了一块白布，轻吟诗号，细心擦拭着手中的佩剑。
那剑很老，剑柄和剑颚都已经磨得厉害了，曾经古朴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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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的花纹已然模糊一片，任谁也绝不能想到，这一把看起来老旧的破剑，乃是出自铸造名家之手，曾经削铁如泥。
“老来啖酒时，横舟行江渚，垂首低眉看水萍，盛世鱼龙舞。”
步横舟擦拭着手中的古剑，剑锋在擦拭之下越发的锃亮，但步横舟的剑心，却在擦拭之下，越发的蒙尘。
步横舟举起古剑，看着锃亮的剑身中映着自己的枯槁的老脸，一段往事不禁用上了心头。
三百年前………………
“嘭————”
一个披散着乌黑长发，面容刚毅的壮年男子，狠狠地倒飞而出，撞到在一棵大树上，全身上下都是淤青，疼痛不已。
在他身前不远处，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散去指尖的灵光，解除了地上的法阵，拍了拍手道：“真是稀了奇，你到底是怎么练到天人的呀？剑法死板僵硬，一点剑意都没有，也就剑招大开大合，行剑稳实，还算是有点意思。”
而步横舟瘫坐在地上，虽然身体疼痛不已，但却是恍若不觉，只是难以置信地不停喃喃道：“不可能，吾竟然败了，怎有可能？吾可是纵横南域的第一剑客！”
“你这种剑王，输给吾很正常，实际上，从六岁开始，吾就再也没败过了，吾本人其实也很苦恼的。”
讲到这里，小女孩苦恼的蹙着眉，一脸认真的样子看起来还十分可爱。
“咳咳咳咳！你，叫什么名字？”步横舟咳了几口淤血，嘴角挂红，不甘地问道。
小女孩闻言，回答道：“吾吗？吾名夙霓衣，爹亲给吾取了个道号，唤作云霞晚落。”
“咳咳，云霞晚落……夙霓衣……”
步横舟圆眼怒睁，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八岁的孩童，不敢相信自己会败在一个孩童手上。
强忍着身体的疼痛，他问道：“你……你先前说的，剑客的四种境界，还有三种……是什么？”
“嗯？这个呀？”幼年夙霓衣闻言，小手挠了挠自己的秀发，道：“剩下三种，是剑尊，剑圣和剑神。”
夙霓衣如今才八岁，难得有人肯听自己论剑，在小孩心性的驱使下，夙霓衣带着一股炫耀的自豪感，侃侃而谈道：
“所谓剑尊，就是摆脱了争胜之心，摒弃杂念，以初心运剑。尽管剑尊还无法摆脱执念的障碍，但他们皆未曾忘记自己练剑的初衷，为了这个初衷，他们能抛弃绝大部分的事物，初心练剑，初心用剑，意发并进，人对剑诚。故剑尊较剑王，远胜矣。”
“咳哼，顺便说一下，现在吾，就是剑尊之境！”话到这里，还是小女孩的夙霓衣炫耀地拍了拍自己平坦的小胸脯，自豪道。
“咳咳咳咳，初心用剑……这就是剑尊。”步横舟咳一口血，“那剑圣和剑神，又如何分说？”
闻言，幼年夙霓衣杏眼露出一抹神往，道：“剑圣，是剑道至极之境，其心如止水，手若枯枝，形如死石，气似川流，从而臻至无我无执无心无情的至极之境。届时行剑，便是物我两忘，剑我无分，出手发在意先，无可匹敌！”
“咳咳，发在意先……无可匹敌。”
步横舟闻言，眼神之中也不禁露出了神往之色，他难以想象，那究竟是何等高深莫测的境界。
他连忙追问道：“咳咳，那剑神呢？最后的剑神……那是什么样的境界？快说，你快说！”
“剑神啊…………”
幼年的夙霓衣嘟起粉嫩的小嘴，苦恼的挠了挠头：“吾也无法想象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境界，吾只是猜想剑圣之上应当还有更高的境界罢了，但具体是什么模样，吾也无法想象。也许……人间不可能存在这样的境界吧。”
【剑神吗？】
回到现实，步横舟看着剑身映出的自己的脸，不由再度想起【剑神】这两个字。
【吾还有可能达到那种境界吗？】
就在步横舟沉思之际，天外再度传来一声清越诗号。
“空论江湖事，无言怎成说。信手侃英雄，榜上盛名多。”
手持御笔，怀抱书册，百晓奇生自空中化光而降，稳稳落在河滩之上，儒袍青衣，锦袖扬云，一派从容。
“步前辈，晚辈……有礼了。”
紧张紧张紧张，百晓奇生再寻凭古怀今，他与步横舟之间将发生什么样的故事呢？
约战在即，夙霓衣与步横舟跨越百年之斗，步横舟会重演当年剑王剑下亡的结局吗？
秋水蝶梦庄生子，雪冷霜裘御寒衣，儒道两人同行，他们能否查出天下第一会背后阴谋呢？白素臣又能否顺利集合御天五灵？
欲知后事如何，请继续追更《寰宇封魔录》第三十六章：剑心，贱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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