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实在是过分。
赵老太太这辈子求过很多人，她年纪轻轻就受过，带着一儿一女艰难地讨生活，为了将赵家祖传的酒铺生意传扬下来，赵老太太不知吃了多少苦。
直到酿出秋露白，赵老太太才算松了一口气。
却没想到，临老要做老封君了，却被一个小辈指着鼻子，要她求她。
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赵老太太被气笑了：“宋家丫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宋琳琅点点头，淡笑着道：“我知道呀。”
她一张俏丽容颜因为舒心而自得的笑容显得更加娇艳动人。
饶是见识诸多的赵老太太，也不得不承认，宋琳琅的确是个美人坯子。
甚至因为个性突出，身上的魅力让人忽略了她的容貌，只想凑近一探芳华。
赵老太太的气势因为宋琳琅舒展自信的笑容而偃旗息鼓。
她冷哼一声，强作镇定，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做此孟浪之语！”
“是老太太先出言不逊的。”
宋琳琅非常淡定，她才不吃尊老爱幼那一套。
尊老，也得看这个老值不值得尊。
赵老太太明显不是值得尊重的老人那一类里的。
“赵老太太，”宋琳琅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赵老太太，“我再说一遍，今日你若是好生求我，好声好气地把我送出你们赵家门，我兴许还能放过穆娅一次。但倘若老太太继续对我冷言冷语，还想倒打一耙，把脏水往我身上泼，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她的视线在穆娅脸上游离了一圈儿，看着穆娅怨毒的双眼，很满意地笑了笑：“老太太可别以为能把我的嘴巴糊上，知道这件事情的可不止我一个啊。”
赵老太太猛然站起来：“还有谁知道？宋琳琅，你还告诉了谁！”
穆娅比赵老太太还要惊惧。
她已经猜想到宋琳琅会告诉谁了，顾微之，已经知道了吗？
如果顾微之知道了，那她为了嫁给顾微之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宋琳琅好整以暇地抿着嘴角笑，笑容一如平常的女孩子一般，俏皮灵动，却让赵老太太头皮一阵发麻。
“老太太，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想不到呢？穆娅是和谁苟合有了孩子？我可以不说，老太太，你还能管得住那个人的嘴巴吗？”
赵老太太瞬间就瘫倒在了椅子中，苍老的脸已经失去了血色。因为过度震惊，一双嘴唇不停地抖动着。
穆娅哭着扑上来：“外祖母，救救我！”
赵老太太盯着她看了半晌，忽地一巴掌把她扇倒在地：“孽畜！你这么做，到底对得起谁啊！”
许氏跟着松了一口气。
老太太这个态度，说明不会袒护穆娅了，尽快把穆娅打发出去，才能不拖累牡丹的名声。
许氏已经在心底盘算开了，要把穆娅远远地嫁出去，找个老实一点的庄户人家，殷实一点的，家里太穷的，赵老太太未必同意。家里太富的，人家也看不上穆娅。
跟人家私底下说清楚，就说穆娅是死了丈夫再嫁的寡·妇，多陪点嫁妆，风风光光把穆娅给嫁出去。
许氏心里头满意了，就不再掺和这件事情，也学着宋琳琅的样子，端端正正坐在一边，看着赵老太太指着穆娅骂了一通。
穆娅知道家中最后一座靠山也倒了，倒也识时务地不再跟宋琳琅对质，而是抱着赵老太太的双膝不停地哭诉：“外祖母，我是被逼的啊！我没有办法啊！”
知道内情的许氏十分鄙夷，也不再去看穆娅，而是与宋琳琅的眼神对上了。
宋琳琅冲着许氏点点头，还狡黠地眨眨眼睛，逗得许氏也忍不住抿了嘴角。
赵老太太犹自愤怒，她又猛地扇了穆娅一巴掌，打得自己的手心都发红：“你说！是谁！那个狗杂种是谁！”
穆娅捂着自己痛到麻木的脸颊，抹掉嘴角渗出的鲜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恶毒。
说谁好呢？
她肯定不能嫁给顾微之了，正如她的猜想，顾微之说不定已经知道了她的事情，她若是再筹谋着嫁给顾微之，那就是欺君之罪了。
这次真是便宜宋琳琅了。
她又不能说出赵大郎，那可是一个秋后问斩的罪人，说出他，穆娅自己都觉得恶心。
想了想去，只有徐振书一个人。
县令的公子也不错啊。
“是县令老爷家的徐公子。”穆娅怯生生地道，声音柔弱可怜，令人听了都跟着发颤。
赵老太太冷笑道：“好啊，原来是徐家的公子哥，竟然敢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看着我家是个商户人家，就敢这么欺负我老婆子的外孙女吗！许氏，备车，我现在就要去县城，我要找徐县令问个清楚！”
许氏忙站起来，扶住了赵老太太的胳膊：“母亲，此事非同小可，当要从长计议，切莫轻举妄动啊。”
赵老太太横她一眼，视线落到了宋琳琅身上，看到宋琳琅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赵老太太心头火气更旺盛了。
自己风风火火活了半辈子，临了却让一个小丫头看了笑话，这口气，让她怎么咽的下去！
“那怎么办？”
赵老太太怒道：“难道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吗？我好好的一个外孙女，就这么白白让徐家糟蹋了？我连说法都不能讨要了？”
许氏温言软语地劝道：“老太太，这说法自然是要讨的，但是老太太想要怎么讨呢？是让徐家出面赔礼道歉，还是说，要徐家娶了咱们家小娅，亦或是，咱们两家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
许氏的提醒让赵老太太冷静下来。
若是要徐家出面赔礼道歉，徐家是无所谓的，反正现在破了身子没了贞洁的不是他们家的女儿。就算传扬出去，人家也顶多会说徐公子少年风流，唾沫星子都会砸在穆娅一个人的身上。
若是要徐家娶了穆娅，穆娅肚子里要是还有这个孩子，倒是可以运作，可现在连孩子都没有了，赵老太太要怎么来要挟徐家呢？
这左右都是个难题啊。
老太太徒劳地倒在了椅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