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弦之报以灿烂一笑：“我最精通生意了。再说了，我身边还有这么多管事的，我不懂，让管事的指点指点，不就行了？是不是呀，林管事？”
林湫溟林管事昨日才到清水镇，和宋琳琅印象中的不一样，林湫溟并不是个五六十岁、精明得头顶上都长眼睛的老头儿，而是一个和顾微之年纪相仿的儒雅书生。
这样一个书生气十足的男子竟然是个生意人，真是超出了宋琳琅的想象。
林湫溟似乎很宠溺顾弦之的样子，望着顾弦之的时候，眼睛里都盛满了笑意：“殿下说的是。殿下天生聪明无比，这世间没有人能比得上。不过，这位宋姑娘恐怕一开始就打算免费赠药了吧？”
宋琳琅笑着点点头，并没有搭话。
林湫溟也不觉无趣，折扇一点，指着人群外围的几个小厮打扮的人，道：“那就是善鑫堂的伙计吧？来了两拨人了。”
顾弦之趴在窗台下往外望，见到几个缩头缩脑的人，撇撇嘴角，道：“我只管做生意赚钱，私人恩怨的事情我不参与。琳琅姐姐，善鑫堂的事情，恐怕得你自己去处理了。”
善鑫堂内，方达听着小厮打听来的消息，不免有些愕然：“竟然宣布免费诊脉免费送药十天？王宇这小子还挺有钱啊。”
小厮提醒他：“二少爷，有钱的不是王宇那小子，而是这荣之堂背后的老板。”
方达瞪了小厮一眼：“这还用你说？我自然知道！”
小厮忙缩了缩脖子。
“还有什么消息？可打听出了这荣之堂幕后的老板是谁？”
“打听出来了。”
小厮忙道：“只看到县城里宏源昌票号的管事陈白露进进出出的，说是这荣之堂是宏源昌同宋大夫一起开的。”
方达眉头一挑：“不是王宇王大夫吗？怎么又出来一个宋大夫？”
小厮讪讪地笑道：“这荣之堂除了王大夫之外，还有个坐诊的宋大夫，只是，谁也没有见过这个宋大夫。兴许是没人去看诊，王大夫一个人也就够了，这宋大夫就没出来。”
方达现在有些杯弓蛇影的意思了，只要听到会医术的姓宋的，他就怀疑是宋琳琅。
“去！”
他扭头吩咐小厮：“找个人，就说肚子疼，进荣之堂，点名要那宋大夫看诊，顺便看看他是男是女。”
小厮问道：“那要是这位宋大夫不肯出诊呢？”
方达冷笑一声：“那就闹！把荣之堂闹得越乱越好！”
小厮听明白了，去找宋大夫问诊是假，大闹荣之堂是真。
这种事情，小厮们都已经驾轻就熟了。
镇子上的人一听说新开了个药堂，前十天诊金药费通通不要钱，别处的药方子也可以免费抓药，都争先恐后地来了，荣之堂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王宇在堂中坐着，忙得额头都渗出了细小的汗珠子。
他何时见过这么多的病人啊。有些人根本就没有病，就是想占占这免费的便宜。
饶是如此，王宇还是认真地给人诊脉，告诉他该吃什么药，或者告诉他他根本没有病，不需要吃药。
那些没有病，占不到便宜的人还大声嚷嚷着，说是不是王大夫医术不精，他明明肚子疼，怎么就诊断不出来有病？是不是荣之堂根本不想免费赠药？
排队的老百姓中，有人和这个人是邻居，见此就笑道：“王虎，你在闹腾啥呢？还肚子疼，你从小寡·妇床上下来的时候，肚子疼过吗？”
周围的人一阵哄堂大笑，王虎就在这笑声中灰溜溜地走了。
有人就议论开了，真是没有想到，还有人为了这免费赠药，会这么诅咒自己。
这时，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抬着一块门板健步如飞，停在了荣之堂门口。
门板一放下，为首的小伙子就大声嚷道：“荣之堂的宋大夫在何处？快快出来，我家嫂子要不行了！”
王宇忙站起来，几步走到门板前，俯身就要揭开门板上包着的厚厚实实的大棉被，一个小伙子却大力打开了他的手，乜斜着看他：“你干嘛！”
王宇笑道：“这位小哥，我就是这荣之堂的坐诊大夫，让我瞧瞧，你家嫂嫂是什么症候。”
“去去去！”
那几个小伙子都很不客气地推搡着王宇：“谁要你看病了？我们找的是荣之堂的宋大夫！”
“让宋大夫出来！”
“快一些，人都要死在你们荣之堂门口了，宋大夫怎么还没出来！
几个人开始瞎嚷嚷起来，满身的气势看上去倒不像是来荣之堂看病的，反而像是来砸场子的。
顾弦之当即冷了脸色：“我让人把他们赶走！”
“哎小十一，等等！”宋琳琅一把抓住了顾弦之的胳膊，“我下去看看。”
“他们一看就来者不善，琳琅姐姐，你这个时候下去，必定要吃亏。”
宋琳琅笑着摇摇头：“他们口口声声找宋大夫，那我这个宋大夫躲在上面有什么意思？还是下去看看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要过这一遭的，我不可能一辈子都躲着。”
顾弦之便往后退了一步，让宋琳琅下去了。
看着楼下挤成一团的人，以及那几个跳着脚大嚷的小伙子，林湫溟的眉头就皱成了川字：“殿下，就这么让宋姑娘走了么？”
顾弦之抿抿嘴角：“她愿意去，就让她去吧，我也正好看看她的真本事。林管事，你让人盯住了这几个小伙子，我看八成是善鑫堂那边的。如果真的是，那就给善鑫堂一点教训吧。”
林湫溟低头应是，顾弦之摆摆手，他便自去吩咐人了。
宋琳琅款款下楼，人群随着她的出现而慢慢安静下来。
有很多人都认识宋琳琅，有人率先喊道：“这不是秋收节厨艺比试那个夺魁的宋家小娘子吗？”
“哎呀，真是她，她家里开宋氏面馆的，就在桃花巷那里！”
“宋小娘子怎么在这儿？难不成，宋小娘子生病了？”
如水的人潮汹涌而来，将宋琳琅淹没其中。
王宇焦急地张望着，大喊道：“她就是我们荣之堂的宋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