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野猪山剿匪记

溧阳民间早有传闻皇帝的一位受了冷落的皇子被“发配”到了这里,可是左等右等,几个月过去了,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这个被人们津津乐道的传闻终究成了谣传,渐渐为人所遗忘。因为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躲过今年的土匪的杀戮与剥削。人们大多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在温饱尚未解决的当下,命,早已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东西。是被土匪劫掠杀害,还是饿死或者冻死,都是一样的,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今年庄稼依旧是颗粒无收,听说县太爷跟朝廷要了救济粮,救济粮的故事也只在百姓口中传了三天便又无踪了,然后这件事真的就没了后文。

听说有几个胆子大的,去府衙跟县太爷要粮食,结果就没在回来。家里人去找,连县太爷的面都没见,只是衙役回了句“当天就回去了”便将家里人打发了。家里人叫嚷几句,还挨了几个重重的板子,若是逃不及,估计就得把命交待在那儿。

大壮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如果不是日头落山,他还会在庄稼地里忙碌,虽说今年收成已近乎无望,但对于生的渴望以及对妻儿的责任与爱让他没办法听之任之。

“当当当……”一连串的金戈碰撞的脆声从不远处传来,接着震耳的嘶喊声、马蹄声混杂在一起传过来。

“是,是土匪。”daqu.org 西瓜小说网

这个念头在大壮脑袋里一冒出来,他登时吓得魂不附体,两股战战,竟挪不动半点步子。他也算是孔武有力的人,但是这半辈子生活在溧阳,平日里最多就是杀鸡宰羊,若是遇上匪患,他早早带着家小躲进预先挖好的地窖里藏匿。这次竟被自己撞见了。

大壮强打起精神来,挪动手狠狠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把,肉体上的疼痛让他终于缓过神来。

他提起锄头,迈出大步叉子,加快脚步,朝家里跑。风呼呼地从耳边吹过,大壮甚至觉得土匪已经到了自己的背后,钢刀已经劈下,他就要死了。死,他不能死,妻子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儿子只有五岁。他不能死。想到这儿,大壮跑的更快了。

“砰砰砰”

妻子打开房门,看到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一脸惊恐的大壮。

“咋地啦?出啥事了?”

“快,土匪来了,快!”

大壮来不及说太多,他从柜子的包袱里扯出一个布包塞进怀里,抱起儿子,拉着妻子就跑到院子里,然后熟门熟路的打开隐蔽在柴堆里的石板,露出下面并不很大的空间,一家三口钻了进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大壮慢慢睁开眼睛,迷迷糊糊中他突然眼睛睁得溜圆。

“该死的,我怎么睡着了?”大壮感受到外面的光,知道已经天亮了。他轻轻推醒妻子,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出去看看,你们在这儿躲着,我不叫你们,你们不要出来。”

妻子一把拉住大壮。“别,再等等,土匪还没走呢!再等等!”

“我听外面没有动静,可能土匪已经走了。我会小心的。”大壮说完,轻手推开石板。他把头探出去,发现院子如常,没有半点经土匪洗劫的痕迹。他这才大着胆子钻了出来,然后将石板和柴草复回原位。

是没有痕迹,土匪没来。

“大家快来啊!快看!”

外面突然热闹起来,大壮听出是隔壁的善财和大岭在喊叫。

大壮快走几步,推开木门,正看到街坊四邻都从家里涌出来,向村子外面跑。

“善财,咋啦?出啥事了?”

善财,是个精瘦的汉子,约摸三十五六的样子。被大壮突然拉住胳膊,阻了他的步伐,他还有些生气呢!但一看大壮好像啥都不知道,他又有了卖弄的心思。“大壮,你还不知道哪?野猪山的土匪完了!”

“完了?啥完了?”大壮一时没反应过来。

“啥完了?死绝了呗!不跟你多说,你跟大伙去了就知道了。”善财挣脱开大壮的手,随着人群往外跑。

“土匪,死绝了?!我的妈呀!”大壮嘀咕两句,转身跑进院子里。

大壮抱着儿子,妻子紧紧跟在后面,他透过人群看到前面围成一个大圈子。那是自己昨晚听到金戈声的地方。他挤进人群,踮起脚尖,终于看清里面的场景。

只见十几个大汉被人割了脑袋,从其中一个狰狞的面孔中,大壮认出了他就是土匪的匪首金灿。大壮伸手捂住了儿子的眼睛,小孩子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是会吓出病来的。

土匪的尸体最后被村里年轻汉子挖坑埋了。人们欢呼着,点起了炮仗,富裕的人家还摆起了宴席,像过年一样。

第二天,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说是昨天野猪山的土匪是被“发配”下来的王爷剿灭的,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溧阳都知道,最近溧阳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野猪山的土匪没了,二是那位王爷真的来了。

直到第三天,村子里来了几个县衙的人,还有几辆牛车,人们才从他们的嘴里知道了更详实的信息。原来,前天野猪山土匪照常要扫荡村子,赶巧,在进村子的路上碰上了从京城入溧阳的王爷的车驾。于是,一番打斗在所难免。那帮土匪毕竟是乌合之众,在王爷的精锐面前,不堪一击,直接团灭。而王爷便命县令清缴了野猪山土匪,同时得到一大批的粮食。

“喏,这就是王爷分派下来的粮食。现在按人头分发,排好队,不要挤。”

在一片对王爷的感恩戴德中,人们激动地排队领粮食,他们已经将王爷当做了活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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