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唐酒饿坏了，老人连忙做了第二碗，然后第四碗、第五碗、第六碗……
老人看她这般，忍不住碎碎念来，“你这丫头吃东西啊，就和我大孙子一样，一阵猛吃，也不怕噎着。”
或许是因为天色太黑也太冷，老人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老头子啊，最大的愿望，就是我大孙子能够吃饱饭，上得起学。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当飞行员，开战斗机，为国家做贡献。可我太没用了，人老了，只能卖点面赚钱……”
老人断断续续说了很多，一般在夸大孙子，一半在宽慰唐酒。
唐酒静静的听着，隐忍克制的吃着饭。
许久后，她明显吃不下了，但还在一点点拼命的吞咽。
老人担忧的按住了她的手，“丫头，别吃了，心情不好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唐酒忍了又忍，将喉咙里冒出的血咽下去，哑声道：“爷爷，面很好吃，谢谢。”
她起身，将手里的支票递给他，“今日真的感谢您。”
老人愣愣的，看着支票，瞳孔微微瑟缩着，连忙喊住了她。
“丫头，冲你一声丫头，爷爷也不能收你钱，更何况这太、太……”
支票一般人家都不会认得，唐酒却没多想。
她戴上帽子，抬眼看看着急走来的少年郎，唇角微勾。
“这钱您安心拿着，您孙子是个好孩子，就当我赞助的，以后再还我就行了。”
少年匆匆走到老人身边，连忙道：“爷爷，我都和您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总是熬这么晚，我能自己赚钱，学费您真不用担心的！”
唐酒听得出，少年真切的关切和气恼。
她温声笑笑，慢慢走出了胡同。
“丫头！”
老人喊了几次，没喊住，立刻让少年去追。
唐酒其实没走多远，就躲在了黑暗的胡同里，吐的昏天暗地。
胃里翻江倒海，一阵又一阵，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即便她一遍遍像是容晔对自己所说的去想，但根本就没用。
她很难受、很痛苦，指尖伸进嘴里时，被一双坚定的手抓住了。
少年沁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这样会伤到口腔。”
紧接着，一个略旧的的方帕递到了她的眼前，“擦擦吧，挺狼狈的。”
唐酒接过，按住了颤抖的唇，“谢谢。”
她扶着墙壁站起来，脸色苍白的不行，看上去摇摇欲坠，似乎随时会跌倒。
少年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不会太冒犯，但也没有太远，是很有分寸的距离。
看的出来，是个教养很好的人。
递过去水之后，他将重要的东西给她，“给，我爷爷让我还给你的。”
支票用塑料袋装着，不会被雨打湿。
唐酒还有些恍惚，漱口过后，冰冷的赶紧让她感觉好了不少。
只不过依旧隔了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抬眼，看向沉默的少年。
他身量很高，非常瘦，白色的衬衣很久，甚至能看到纽扣断了一半，应当是十分贫困的人，但浑身所拥有的气质却非同一般人所有。
唐酒靠在墙上，不至于让自己摔倒。
她问：“你认识支票？”
少年抿唇，“见过。”
唐酒说：“但老人家却是没有几个见过的。”
一瞬间，少年像是被踩到了痛处，整个人都变得尖锐起来，“你什么意思？老人家为什么不能见过！”